与萧月明分开后,苏蓝独自回到韵霖客栈,将屋门推开,房内装饰清素淡雅,将掩面的纱巾取下,苏蓝缓步走到桌前,桌上摆放着一只四足小鼎,点燃鼎中具有提神静心功效的香薰,一股淡淡的檀香气,随之萦绕在整个屋中。
闻着檀香气,苏蓝浮躁的内心也逐渐平缓了下来,眼神一顿,见她好像想起了什么,随后走到红木床前,伸手在玉枕下摸索了一阵,拿出了一只木盒,坐于床前,苏蓝白皙的手指轻轻将木盒打开,一只精美的钗子静静的卧于盒内,手指抚摸而过,只见其齿如瓠犀,螓首蛾眉,美目怔怔出神。
路过一家裁缝铺,萧月明顺道买了一件衣物,花了一两白银,衣服依旧是白色内衬,黑色外袍,粗布所制,和身上这件所比,却是天差地别了,但萧月明也不是在乎穿着之人,至于为何偏偏如此钟爱黑衣,这行走江湖,风尘仆仆,免不了争斗,黑衣耐脏,若是沾染了些灰尘,亦不甚明显了。
手中拿着新买的衣物,萧月明衣着破烂,浑身占满鲜血的走到了大厅之内,这刚一进门,便瞬间吸引了所有食客的目光,大部分老道的江湖人,都是撇了一眼后,便不在观望了,但依旧有一些初出茅庐的年轻人,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萧月明。
在靠窗的一个木桌上,两位男子正相对而坐,面前摆放着两碗面条,二人一老一少,年迈的那位国字脸,浓眉短须,身材五大三粗,身侧的长凳旁放着个麻布包裹,成长条状,年少的那位皮肤略黑,双目灵动,看起来约莫十五六岁,正直少年,此时这少年正转过头去,好奇的打量着门口处那位染满血污,黑衣破烂的负剑男子。
少年正看的出神,便觉得脑袋一疼,连忙转过头来,原来是那老者扇了自己一巴掌,老者手劲颇大,布满老茧的大手将其扇的生疼,少年头颅低下,用手轻轻的揉搓着脑袋,灵动的双目充满着委屈之色。
老者吸溜了口面条,随后将筷子放下,老神在在的说道:
“念琴,你可知为何要打你?”
名叫念琴的少年不敢做声,低着的脑袋缓缓摇了摇。
老者见此,也是暗叹一声,语重心长的说道:
“念琴啊,你行走江湖的时日尚短,还未见过这江湖的险恶,你观那刚走进来的黑衣男子,混身染血,气息之中还带着些许未散尽的杀气,想来不久前必经历了一场大战,江湖之中,不乏一些脾气古怪,性格奇特之人,就如你那般盯着人家看,若是那黑衣男子心生不悦,当场拔剑斩来,你可如何?”
“所以,混江湖,要谨记绝不能多事,少去惹麻烦,便能活的更长久。”
念琴听闻此言,脑袋渐渐抬起,灵动的双目看着老者,有些疑惑道:
“师傅,竟还有如此古怪之人?再说了,师傅这么厉害,谁能欺负我们啊。”
老者微微摇头,叹了一口气,语气郑重的对念琴开口道:
“你这小子,可不能有这种思想,偌大的武林之中,习武人士数不胜数,高手繁多,如我一般的武者,根本就入不得那些真正高手的眼,所以说,你这小子可别仗着师傅,就觉得天下无敌了。”
老者见那少年好似没听见自己说言,依旧一副散漫的模样,浓密的双眉当下一横,语气随即变的严厉了起来:
“师傅可没跟你开玩笑,在师傅如你这般年岁时,曾和你师公一同游历江湖,当时我和师傅正在戏园子听戏,原本正听得欢喜,可见一小儿在上茶时,不小心将茶水撒在了一看客身上,那小儿是不停的躬身道歉,就差磕头认错了,但那看客仍是不依不饶,一同看戏的群众中,有人看不过去了,就出面指责,可不说还好,这一说让那被撒茶水的看客瞬间恼怒,当场出手,将表演的戏子和围观之人当场屠杀,加在一起足足有二三十人之多,若不是你师公修为高深,带着我逃出了戏园子,恐怕如今就没有你师傅我了啊。”
“唉,到最后我才从师傅那里知晓,那原来这看客乃是凶名鼎鼎的红面邪鬼陵无意,此人无恶不作,杀人成性,出手更是很辣至极,就连师傅他老人家,都不是此人的对手,徒儿,如今你可知晓,这江湖是何等的凶险了么。”
师公在念琴的印象中,就是无敌的存在,可那红面邪鬼陵无意,修为实力竟比师公还要厉害,这可吓坏了少年念琴,先前那无所谓的神色也消失不见了,连忙点着头,将师傅所言深深记在心里。
见着自己徒儿知晓了其中利害,老者也是欣慰的笑了笑,拿起筷子将自己碗中本就不多的几块儿牛肉,尽数挑到了念琴碗里,随后慈祥道:
“徒儿,你也不必太过担心,这江湖之大,恶人岂是如此轻易便能碰到的,再说了,即使真的碰了面,师傅也能将恶人打的满地找牙,多吃些肉,再长的壮些,等上了武当山,定要好好学武,不可辜负师傅的名号,知晓了吗。”
“哧溜~”
念琴吸了一口面条,随后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
“知道了师傅。”
老者慈祥的看着正狼吞虎咽的念琴,想到与自己相伴数十载,从未分开的徒儿将要离自己而去,这心里不由得一酸。
走入客栈大厅,萧月明并未去理会周围之人的目光,目不斜视,直径向二楼走去,刚走到楼梯口时,一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萧公子,萧公子!”
转头望去,只见那二麻子手里拿着个脏兮兮的抹布,从后厨一路小跑而来。
跑到萧月明身旁,二麻子见萧月明这般狼狈的模样,不禁大声道:
“萧公子,你这是怎么了,可有受伤?”
萧月明摇了摇头,笑道:
“无碍,无需担心,不过只是些轻微的伤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