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完舆图,萧月明和苏蓝便从万界商会回到了永昌客栈,此时,已是申时了。
二人步入永昌客栈,现在正值饭点,客栈的一楼,已坐满了食客,负责上菜的小儿熟练的端着餐盘,穿梭在桌椅之间,很是喧闹。
“小儿,我们点的卤牛肉,怎的还没上来啊!”
只听一声粗犷的嗓音,从不远处传来,这桌紧靠窗户,桌上坐着两名彪形大汉,生的膀大腰圆,凶神恶煞。
大汉的中气十足,声音传遍了整个一楼,此时,挂着白色绸布的厨房中,闻声跑出了一人。
“二位爷,这就来喽,~”
二麻子左手端着两盘牛肉,另一只手拎着三壶黄酒,陶瓷的酒罐身圆口窄,二麻子用手指扣住酒罐口的边缘,酒罐在手中摇摇欲坠,看的那大汉都提起了嗓子眼。
“咚~咚~咚~”
三罐黄酒被摆在了桌上,卤牛肉在盘中码的整整齐齐,酱油的色泽将牛肉卤制的颜色深红,非常诱人,阵阵浓郁的香气飘散在空中,大汉微眯的双眼,随后面色陶醉的深吸了一口这醉人的香气,不由得大声称赞:
“好!老子走南闯北,半大个皇朝,都被老子转了个遍,就好这口卤牛肉,你们永昌客栈虽名声不显,但牛肉却做的一流,不辜负老子特意跑来品尝。”
听闻自家的卤牛肉被食客夸赞,二麻子的麻子脸也是笑开了花,连忙将这卤牛肉的来头和历史,麻溜的说与了那大汉听,二麻子虽然胸无点墨,没什么学问,但关于卤牛肉的介绍,却背的滚瓜烂熟,讲的绘声绘色,这段词儿,他已说了不下千遍了,早就深深的印刻在了脑海中。
说完卤牛肉的来历,二麻子用挂在脖子上的白毛巾,擦了擦脑门的汗珠,道了声慢用,便向着后厨急忙跑去,现在正是人多的时间短,在客栈住宿的客人,加上外来吃饭的食客,让整个永昌客栈中的每一人,都忙碌了起来。
萧月明站在客栈门口,瞧见着急忙慌的二麻子,随后喊道:
“麻子兄!”
二麻子听见有人叫自己,连忙朝着四周张望,待瞧见并肩站在门口处的萧月明和苏蓝后,不由得两眼一亮,匆匆跑向二人。
“萧兄,苏兄,我一听便知道是你们来了!”
二麻子双手抱拳,学着江湖中的礼节,生涩的行了一礼。
苏蓝的美目有些不解,随后问道:
“为什么,难道是你听出了我们的声音不成?”
二麻子羞涩的挠了挠脑袋,神色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从前,其他人都是二麻子的叫着,叫的多了,我平常也就习惯了,其实,只有你们会称呼我麻子兄,所以我才知晓是你们来了的。”
萧月明重重的拍了拍二麻子的肩膀,语气充满了坚定:
“入了江湖,以后便自然没人再叫你二麻子,我们不但要做麻子兄,更要闯出个麻爷的称呼来。”
武林,就像一个大染缸,不管你是何人物,身份贵贱高低,终究会被染上一身的色彩,黑色也好,白色也罢,但始终,是一辈子都洗不脱的。
二麻子微微抿着嘴,随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瞧着一身小儿装扮,满头大汗,还在永昌客栈帮厨的二麻子,萧月明出言问道:
“你不是打算今日就请辞了么,怎么还在这里做工?”
“今早便与掌柜说了,掌柜的瞧我在这里做了多年,劳心劳累,就多结了些银两,我也不知道萧兄何时才能办完事,现在又正是忙的时候,便这里帮帮忙了。”
“哦,对了,我先去将这身衣服换了,马上就好。”
二麻子说完后,就又着急忙慌的跑向了后厨。
苏蓝面纱下的红唇微扬,若倘若没有白纱遮挡,在场的又有不知多少女子,要沉沦其中了:
“看来,麻子兄还没从店小二的身份彻底转换过来啊。”
“是啊,干了半辈子的差事,岂能说忘便忘掉的,但江湖险恶,也不知我将麻子兄领进武林这纷争之地,究竟是帮了他,还是害了他。”
他和二麻子认识的日子不久,虽然二麻子自己也说了,能为自己的安危负责,亦不想害了他,但江湖中,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性,谁也猜不透危险会从何处来,想到此处,萧月明不禁有些担忧。
苏蓝双臂环抱在胸前,随后宽慰道:
“此话也不能这样说,武林是危机和机遇共存之地,麻子兄一辈子待在这小小的永昌客栈,虽然能保性命平安,但却失去了一飞冲天的大机缘,江湖世事难料,但不是还有你么,你会保护我们的,对吧?”
苏蓝凝望着对方,她的美目如同一汪清列的泉水,二人的视线不自知的相互对视,缠绕着……
“自然会的,有本公子在,一切危险,皆不在话下。”
萧月明笑道,被苏蓝深切的眼神深深吸引着,此时,周围喧嚣的吵闹,好像都失去了颜色,没有了光彩……
“萧兄,苏兄,我换好了,咱们走吧。”
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打破了独属于二人的寂静,萧月明和苏蓝,都不约而同的移开了对视了目光。
“咳咳,好的,那便出发罢。”
萧月明当即转身朝着门外走去,二麻子也换上普通的麻衣,神色兴奋的跟在萧月明的身后,好像出了这扇大门,就开启了新的人生篇章。
苏蓝摸着自己面纱下有些发烫的脸颊,暗自道:
“我这是怎么了,最近为何总是出神发愣,难道是近来没有好好的修炼,被功法反噬了不成,不行,看来要加紧练功了,万一那天一不小心走火入魔,变成了疯婆子,就追悔莫及了,天下间尚有许多美食和景色,本姑娘还没来得及享受呢。”
苏蓝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神情恍惚,恼怒的锤了锤自己的脑袋,随后也出了客栈的大门
。
永昌客栈外,街道上人来人往,摊贩的叫卖吆喝声,在耳边回荡,正跟在萧月明身后的二麻子,突然停住了脚步,随后缓缓转过身来,瞧着那高高悬挂在屋檐,写着永昌客栈的牌匾,一股不舍之意,从心中悄然生起。
二麻子的情绪,萧月明自然是察觉到了:
“生活,本就需要不停舍弃,才能不断开始,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便不要让这小小的地方将你束缚住。”
二麻子抿了抿嘴唇,视线从永昌客栈的牌匾上缓缓离开,随后默默的点了点头。
他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在五年前,也是独身一人,来到这永昌客栈谋生路,那日的情形和今天无比相似,没有人出来迎接,亦没有人挥手告别,唯一不同的是,今天的离开,有了萧月明和苏蓝的相伴,他不在孤单,不在迷茫,二麻子心怀希望,向往五彩缤纷的江湖,他就像一只从安逸池塘里,跃入汪洋大海的一条微不足道的小鱼,虽然生活没有了平静安逸,但却踌躇满志。
离去,有时不意味着失去,也有可能是另一种获得,二麻子拽了拽身上穿的普通麻布衫,将其整理平整,凝望着熙熙攘攘的行人,这条自己走过无数次的街道,现在,在他的眼中都变的不同了。
二麻子住的地方,离永昌客栈尚远,苏蓝从客栈的马棚中,租借了两匹马,萧月明自然骑着球球,球球已经有些时日未见他了,此时一瞧见萧月明,便挣脱了牵马人的缰绳,用马头在萧月明身上亲昵的摩擦着,还时不时的打出几声鼻响来。
揉搓着球球蓬松的红色马鬃,萧月明脚踩地面,纵身上马,三人牵着缰绳,坐在马背上,并排走在热闹的大街,萧月明从现在开始,将不在独来独往,一副全新的江湖画卷,正在三人面前徐徐展开……
二麻子住在白月郡的郊区,三人策马奔走了多时,直至离开了白月郡的繁华中心,来到了荒凉的官道上。
“踢踏~踢踏~”
马蹄的铁质马掌,踩在平整的官道之上,带起一阵尘土飞扬,苏蓝策马奔走,瞧着周围已经被密林覆盖,毫无人烟的景象,朝着二麻子问道:
“麻子兄,你家怎么住的如此偏远,这都快出了白月郡的管辖地了吧。”
双腿夹着马肚,身体随着马匹的跳动,有规律的起伏着,二麻子大声回道:
“快了,快了,还有大概一刻钟的脚程。”
三人策马奔腾,一骑绝尘,一刻钟后,终于远远的看见了一个不小的村落。
“吁~”
拉紧缰绳,马儿随后缓缓的停下,四蹄轻踩着地面。
萧月明和苏蓝坐在马背上,抬头望去,只见这村落的四周,用一人多高的木桩,给团团围住了,木桩的顶端被削的尖细,以此来当做防护围墙。
村落的入口处,插着一块巨大的木板,木板上用黑墨写着天云村三字,木板的边缘有些青黑色的霉斑,因为常年暴露在外,经受风吹日晒,字迹已经有些斑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