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玦心道:“眼下进也不是,退也不得,哑娘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难道真的在这儿坐以待毙不成?”
但听得门外枯木闷哼一声,似是中了对手一招,当即气愤道:“好你个丑八怪,居然下这么重的手。既然你不讲情谊撕破了脸,那就休怪我了。”说罢,当即朝暗室中喊道:“里面的几个浑小子,你们都聋了么,闹得这么大动静都不出来瞧瞧,快些过来帮我!”
魏玦闻言,暗叫不好。果不其然,枯木见无人应答,便是起了疑心,忙低声道:“臭丫头,还不过去瞧瞧!”
哑娘听到此处,亦是回过神来,轻声对魏玦道:“你们快到里面躲起来。”
然弱水来得极快,衣袖舞风之声才起,暗室之门便登时轰然而开。她一眼便是瞧见哑娘、魏玦二人,淡然道:“还真被你说中了,果然逃出来几只小老鼠。”
弱水扫视面前横躺在地的四名看守人,秀眉微微一挑,又仔细打量了哑娘一番,略有惊奇道:“这几个山涯弟子的武功不弱,能做到毫无声息地解决,看来不能小瞧了你这个丑八怪。”哑娘未有搭话,只是朝身后的魏玦摆了摆手,示意他速速推开。
但见弱水双手一挽,步履轻盈,已是骤然抢攻。魏玦瞧她周身动作虽是极慢,可一举一落之际,却是猛地欺到哑娘面前。哑娘不慌不忙,右袖一抚,外格内档,左掌托地,翻身而避,身子转眼便是退出丈余远。
魏玦小心抱紧怀中的夏心彤,退至暗室角落。他见弱水方才招式虽快,可中腹下盘皆是破绽,可哑娘不仅未有还击,更是避而不战,不禁微感诧异。
那弱水亦是暗暗惊奇,忖道:“这人果然不容小觑,居然能看穿我的后手。”她心头一凛,当即全力而战。只是两人相交十数招,哑娘左躲右闪,时而不痛不痒地回击一番,始终没有下什么重手,令弱水既看不出她的武学来路,也捉摸不透她的用意。
却听“砰”地一声巨响,众人身后那扇暗室铁门重重一震,似是被一股极强力道打中。魏玦听得一惊,忙抬头望去。只见两道身影骤然飞来,虽是落于暗室之中,可依然是纠缠不清,来回缠斗。
这二人一高一矮,一壮一瘦,虽说身形相差甚远,可手脚间的功夫却是不相伯仲。魏玦远远瞧去,映着昏暗的灯火,忽地发现那身材魁梧的男子颇为眼熟,不禁脱口叫道:“还……还尘大哥?!”
那人闻言一怔,架开枯木右掌,回首瞧见魏玦,神色大变,惊道:“魏老弟,你怎么也在这儿?”
魏玦先前听得二人言谈,隐隐知晓来者应是青教中人,却是万万没有想到此人居然是还尘,他两眼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个大哥,一时间竟是有些不知所措。
倒是枯木发觉魏玦也在此处,眉头一挑,忽然面露笑容,阴声道:“嘿嘿,不错不错,原来你小子也在这里,省了老夫不少功夫。”他言语间,手中招式不辍,又是接连拍出数掌。
还尘听到此处,心中暗觉不妙,忖道:“莫非老病夫已然知晓魏老弟的身份?”他抬头一瞧,发现枯木亦是望着自己,眸子里颇有深意,心底更是惴惴不安。他侧目瞥向另一处,见弱水与一名女子相斗,也不知此人是敌是友。
正思忖间,他面前劲风一闪,激得脸颊火辣,当即收敛心神。但听枯木嘿嘿一笑:“丑八怪,跟我过招还这般心不在焉的,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还尘冷哼一声,不屑道:“莫要得意,你这把老骨头我今天非拆个稀巴烂不可。”他话虽如此,可眼下已是暗暗提防枯木阴招。
且说哑娘与弱水拆解数十招,虽是未分胜负,可在弱水眼中,竟是有一种无可奈何的乏力感。她一身“善水劲”原本是以慢打快,卸人功力,自青海入中原以来,还没遇上能熬过百招的敌手,然眼前这个相貌奇丑的女子似乎是将自己招式看穿一般,始终被她牵着鼻子走,着实令她有些恼火。
她见哑娘又是飞身而避,当即欺上前去,四指如锥,直取其中腹、眉心二处。哑娘身形一稳,侧翻而起,双腿一荡一挑,架开弱水双臂,两手一合,分击其腋下。此招转守为攻,使得甚为精妙,叫弱水暗暗吃惊。她双掌匆忙内格,抵住哑娘掌风,可却不想她反手一拍,疾疾打向自己腹下。
腾挪间,哑娘忽听身侧乍起一阵劲风,当即侧翻而起,身如飞凰凌风,在半空中骤然一顿,双掌点地,稳稳落于弱水身后,而先前她足尖所立之处,转眼便是多了数枚隐隐发亮的细针。
弱水见她方才下盘已然虚浮,却仍能轻巧避开别处来的暗器,猛地让她想起什么,喃喃道:“沐姨?”
却听一旁的枯木沉声道:“丑八怪,你看清了没有,这个女人刚才用的是不是‘九凤舞‘?”还尘听得此言,神色当即一怔,转而又是笑道:“老病夫,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明月她早就跟那个琴师隐退江湖了,怎么还会掺和这摊跟自己毫不相干的浑水?”
枯木阴声一笑,望着不远处的魏玦,幽幽道:“当然是因为他了。”他话音未落,身形陡然一转,竟是绕过还尘,径直冲向角落里的魏玦。刹那间,还尘、哑娘二人当即飞身而上,皆是护在魏玦面前。
枯木见此,不禁放声大笑,得意道:“自从那日我瞧见这小子身上的天地坠,我就怀疑他是夏教主的遗腹子,如今看来,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魏玦闻言,心中暗奇道:“他们怎么会把我当成是青教前任教主的儿子?”
还尘正要开口辩解,却听身旁的哑娘突然开口道:“海棠,小汐,原来你们也成了仇老贼的走狗了么?”
弱水听得哑娘嗓音,登时晃过神来,忙道:“沐姨,真的是你么?”
枯木淡然道:“明月尊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哑娘轻哼一声,语气颇为不善道:“我姐姐、姐夫都死于仇老贼之手,难道你们连他们唯一的血脉都要赶尽杀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