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辰看着校场中央,扭头朝杨涛道:“这是又要开打了?”
“看样子应该和南山认识。”杨涛脸色冷淡,“也许是朋友吧。”
“朋友?”柳辰笑了出来,“南山这种性格居然也会有朋友……我还以为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呢。”
“……”
“请。”南山朝他一抱拳,语气中满满的客气感,让留客雨不适应的皱了皱眉头……眼前之人,真的是南山吗?
但是不管如何,他也都会认真对待每一场挑战……绝不留手。
开始!
“云秋水”在空中一划,内力化成的水幕冲天而起,正是“断水剑法”的守势“逆流”,比起以前,现在他的逆流水幕看起来变得更加宽广,透明的水幕一线划过去甚至能阻挡南山的整个视野。
这人又变强了。南山想到,同时谨慎的盯着眼前的水幕:接下来呢?“逆流”之后是接“流觞”?还是用“暮雨”?
都不是。
留客雨直接利用水幕遮拦住南山的视线,然后从水幕的另一侧直接冲了出来,什么招式也不用,迅雷之剑直插而入,向南山视线的死角戳了过来。
现在的南山怎么可能反应过来,连头都来不及扭动,腰直接被剑戳了一下,虽然是擦拭着皮肤过去的,但力道非常重,他觉得自己骨头都要碎掉了。
咬着牙撑住,南山手中剑光一转,朝着留客剑攻击来的方向反击,留客剑却连头都没抬,剑身从开始的正握瞬间变成反握,刚好挡住了南山的反击,随后定身一个下踢,南山被他直接撂倒。还没完,下踢打了个回旋站起身来,看着南山往前倒去,毫不客气的朝他来了个膝撞,直接撞在了他刚才受伤的地方,南山冷汗直冒,“剑无名”的剑尖往地上拐了个弧度撑住,随后手上一用力,身体直接反弹上天空,对准了留客雨的头顶,“剑无名”连续抖动成一片洋洋洒洒的弹幕,朝着他铺天盖地压了过来。
可惜这些剑幕实在是太慢了,以南山这个等级的出手属性,根本构不成什么危险。留客雨随便用“云秋水”横档几下,就把他的攻击全部挡了下来。南山见招式已空,再无反抗之心,被留客雨用左手凌空一掌拍飞,在地上连打了几个滚,扬起灰尘无数,最后才倒在了地上。
旁边围观的诛煦感慨道:“你们真是朋友吗?下起手来简直毫无情面啊!”
南山的身影在尘土中抖了几下,再没动静。留客雨缓缓靠近他,把手中的剑往背后一送,“云秋水”再次归鞘。
“看到了吗……”南山躺在地上,浑身骨头快碎了一半,声音显得有气无力,“我已经不能和你对抗了。”
留客雨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
“轻功被废的我,等级被废的我……已经什么也保护不了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细不可查的低喃,“欺骗自己还能打败那些等级比我高的人,认为自己能够阻止那家伙对朋友下手,想着大摇大摆走在路上也没关系反正拦一个杀一个……什么的……都是在自欺欺人……真正的我,什么都做不到。”
失去力量,我就是个废物,一无是处的废物。
留客雨一直都在看着他,木头桩子的本质发挥得淋漓尽致,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旁观的诛煦都想直接离开了,他才开了金口吐出四个字来。
“我后悔了。”
南山一愣,仰着头用疑惑的目光看向了他,刚开始他还不能体会那四个字的意思,后面不知怎么着,他就突然理解了留客雨话间的含义。
我后悔当初把你从尽北海手中救了下来……是这个意思吗?
为什么,因为你当时救回来的人……
留客雨很快说了第二句话:“你是谁?”
……不是南山吗?
那我是谁?
这一句话彻底把南山打蒙,他抬起自己的手腕,把手掌放在自己的面前,上面的掌纹看起来既熟悉又陌生,像是他自己的,又不像是他自己的。
“我……我是谁?”南山喃喃道,我是南山吗?不对……现在的我,真的是南山吗?现在这样像个傻×似的不起来奋斗,反而对着朋友一顿抱怨的自己,真的是南山吗?
南山是谁?南山不应该是当年在江湖上臭名昭著的“窃剑贼”,说起话来恨不得让人挖了他祖坟,人人得以而诛之的混账吗?不应该是有什么恩情就把心挖出来给对方,有什么仇恨就想尽方法千百般羞辱,敢爱敢恨敢作敢当的疯子吗?
轻功被废了?他会在乎?不敢信任朋友?他会逃避?武学被废了,那就重新想办法练起来,朋友不敢信任了,那就干脆凭着单独行动守护他们。担心他们会怪罪自己,仗着内疚疯狂的自我逃避?这样的自己……究竟是谁啊!
惨白的掌心开始一点一点被鲜红覆盖,最后重新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身旁倒插着的“剑无名”在阳光下反射着熠熠生辉,南山的眼睛从之前混沌的状态重新清明起来,血液开始沿着身体慢慢流淌,之前寒毒造成的最后一丝影响,也渐渐消失在火热的躯壳中。
“……你说得对,现在的我,根本就不是南山。”南山看着冬季的阳光从手指缝见洒落,缓缓照在了他的脸上,有气无力的笑道,“南山是强大的,是肯信任他人的,是不会去奢求一根木头同情的……如今的我离当年的南山,相差实在太远了。”
[“……毕竟关于这场‘忠义同盟会’的灾难,还是你给他们带来的嘛!”]
“既然是我带来的,那么就由我自己去解决。”
[“但你又怎么知道,那些被你所保护着的‘朋友’与‘家人’,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既然不知道他们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那就不要去管,只远远地守护就好。”
南山移开手掌,留客雨的脸重新出现在眼前。只见他动了动嘴唇,仍然说道:
“你依旧不是他。”
“恩,现在的我根本就不是南山。”把手撑在“剑无名”上,然后一点一点的站了起来,南山表情看似悲哀,却带着隐藏在心灵最深处的韧性,“我想,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有可能成为不了他了。”
“……”
“木头桩子……我不是南山,你能帮我一把吗?帮我重新成为他,哪怕回去一点点也好……至少别像是现在这幅模样,太丢人了。”
回答他的,只有伸过来的一只手。
南山扶着那只手站了起来,随后柳辰和杨涛都站了过来,一左一右接过他,南山看着留客雨笑道:“那么不是南山的南山,今后还请你多多指教了……虽然八成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再和你交手了吧,可别嫌弃啊!”
留客雨脸上为不可查的笑意一晃而过,南山这次却看得清清楚楚。只见他毫不在意的转身就走,背对着他轻飘飘的回了一个字。
“恩。”
……
“他就这么走了?”诛煦抬头看着那位黑衣武士离开军营,高挑起自己的眉头,随后看向南山,“真是跟木头桩子啊……”
“本来就是啊。”南山头也不回的往身上贴伤药,自从他体内的寒毒被《阳明诀》清理干净后,那条“无法接受药物治疗”的DEBUFF也随之消除了。现在的他无论是外伤药还是九转丹,都能用的了……不过“计都”的后遗症还是有的,那些药的作用根本发挥不了多少,虽是如此,但也算是聊胜于无吧。
诛煦笑问道:“怎么样,想明白自己为什么打不过柳橙兄和杨桃兄了吗?”
“明白了。”南山的口吻十分正常,仿佛根本没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一样。
“说说看。”诛煦道。
“不就是团队合作吗?类似于那种……坚固无比信赖关系之类的?咦,怎么感觉说起来怪怪的……”南山贴好药,站直了身体左右转了转,“你们‘镇疆’能靠着这些兵力坚持如此之久,想必也和这种信赖关系分不开吧。”
“没错。”诛煦笑道,“我可是想方设法培养他们之间的信赖关系,可谓操碎了心呢……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原因,那你知道应该怎么做吗?”
“不知道。”南山依旧回答的很平静,“现在的我没有可以信赖的人,甚至包括你。”
“诶?明明刚才回答留客雨的时候还说的好好地……现在突然就反悔了?”诛煦打趣道。
“去去去,谁反悔了。”南山翻了个白眼,“只不过曾经那个背叛我的人对我影响太大,一时间还无法抹消他的语言影响而已。”
“那你怎么办?”
“我不是说了我不知道嘛!别让我重复如此多次,很烦诶!”南山不耐烦道,“你直接告诉我吧,有没有能靠着自己一个人来解决‘橙桃’组合的方法?”
“……你还真是不吸取教训呢。”
“橙桃是什么鬼,别给我们乱取名字啊!”两个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南山目光下意识忽视后一个,只注视着眼前这位他名义上的“师父”,想听听他的高见。
诛煦故作沉思了一会,随后一锤手恍然道:“办法我倒是有,不过对于你而言可能得放弃很多东西。”
“只要不违背我的原则,放弃什么都可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