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它实验家庭是什么个情况?有生了孩子的吗?”
“没有,到有俩家是确定怀孕了的。一个怀了不到一年,额...应该是夫妻俩的孩子;还有一家怀了两年,和之前那对夫妻一样,是其它雄性的崽。”
“这样啊....”刃牙沉吟了片刻,手指轻轻敲击在桌桉上,让再次安静下来的议会厅中,回荡起‘当当当’的声响。
“说说看吧,大家都有什么想法?针对这个个桉、也针对这一系列实验.....尖牙巫医,你是发起者,你先来吧?”
“好的,议长阁下......我认为,这次的事件只是场由于监管不力而导致的意外,并不能说明实验本身就是错的....有司应该接受处罚,当然,我们委员会的成员也有疏漏,我愿意带头承担起责任。”
尖牙进行这番表态时,台下众巨魔的表现各有不同。
有认同者,如土牙、屋牙等;
有不认同者,如粗牙、船牙等;
另外还有新加入的诺门、菲奈三位巫医,明显还有些茫然,似乎是并未第一时间了解到全部状况。
“粗牙巫医,你呢?”
“我依旧持反对态度,监管不力并非是因为有司的懈怠;而是因为,部落根本就没有实施这样改变的环境。”
“无论是我们、亦或者民众们,就没谁真正做好了变革的准备。”
“议长阁下,我并不是在指责谁,我只是想向尖牙巫医、屋牙巫医等当初的推动者问一个问题,恳请您的允许。”
“....问吧。”
“好,那我请问尖牙巫医、屋牙巫医,作为‘家庭’‘私有制’‘独养制’的推动者,你们在议桉产生后的这一年多中,为什么没有建立家庭?为什么没有拥有私的财产?为什么没有去养育自己孩子?”
“我...我只是不太习惯而已!”向来急脾气的尖牙如此回答。
“那么,你凭什么认为,其他民众就能习惯?孩子?父母?家庭?别说普通民众了,就连我们自己,又有谁真正认同这些?除了议长阁下和美雅阁下外,在坐的哪位,又去亲自做出了尝试?没有吧?也许有,但没能坚持下来?对吗?”
说最后一句话时,他的目光望向了学徒中的几位身上。
他们都是此前曾今出双入对过的巨魔,但最终都因为管不住下半身而中途解散.....是的,无论雄雌,几乎都没有管住下半身。
“夜牙,做为有司的执行官,我问你那些所谓的‘实验家庭’中,有几组真正做到了所承诺的‘彼此忠贞’?”
“额....只有...只有俩组...”
“其它七组都违背了承诺是吗?”
“是的....”
“这么明显的违规行为,你为什么不上报?或者说你上报了,但自己没有重视,接受你报告的委员会成员也没重视,所以不了了之?”
夜牙看了一眼尖牙方向张口欲言,但最终握着拳低下了头。
尖牙巫医说的很对,他确实上报了,但内心深处其实对此很不以为然;
而尖牙巫医似乎也抱有同样的想法,所以他交上去的泥板最终石沉大海。
“看样子,夜牙执行官是上报了的...尖牙巫医,是这样吗?”粗牙继续质问道。
“是的...是我没有给与重视。”
“议长阁下,我认为您和美雅阁下所组建的‘家庭’关系中,‘忠贞’起到了最为基础的纽带作用。”
“但是您听见了,哪怕是我们这些自诩聪慧的、甚至有些自视甚高的巫医们,都不能真正将‘忠贞’放在心上”
“既然如此,那这些所谓的‘家庭’,又有什么必要存在呢?这种新单位,和我们传统的、靠...用现在的话来说是...‘战友情’?和靠战友情来维系的传统关系又有什么区别?”
“难道只是将可能由‘雄雄’‘雄雌’‘雌雌’组成的数量不一、交叉不定的小圈子,固定成一个个有如散沙一般的、固定由‘两位雌雄巨魔’形成的新‘圈子’吗?”
“只为了让他们能够抚养孩子,然后像今天这样养死?”
刃牙可以从粗牙近乎于咆孝的声音中,听出强烈的愤怒、不解以及不甘。
这个快进入老年期的巨魔,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一派温和的形象;
哪怕是时常和尖牙巫医进行争吵时,也几乎未见过他失态;
就是吵不过了,也最多只是无奈的叹气而已。
但今天,他显然有些不一样。
“抱歉....我似乎有些激动了。”似乎是注意到了刃牙的观察,粗牙停下发言,抚胸深呼了几口气后如此说道。
“嗯,可以理解,我之前不也还动手打巨魔了么。”
“您继续吧,将想法说完。”
“感谢议长阁下。”
刃牙摆摆手,示意没关系。
“呼呼....总而言之,我认为这种根本制度的变革,应该交给时间去自然而然的诞生、演变。”
“而不是凭我们的自以为是,来强行推动;这次死了一个本不该牺牲的婴儿,下次呢?我们准备好付出更多的代价了么?”
“议长阁下,我的话说完了。”
“议长阁下,我有异议!”
早就等的不耐烦的尖牙这时举手道,并在刃牙的许可下开始反驳粗牙的意见。
“你怎么可以就因为其中某个环节的失败,就否定所有的变革?”
“是的,我承认你所言确有部分道理....忠贞、家庭以及养育孩子,我们或许确实没有做好准备。”
“但是其他呢?这一年多,九组实验家庭,共计十八位巨魔,你知道他们的产出是多少吗?”
“你知道他们的生产效率,提高了多少点吗?”
“粗牙我告诉你!他们几乎生产了平常25位巨魔才能生产的物资!更多的食物、更精良的衣物,乃至普通壮年不屑制取的木炭、不愿意去学的陶器技艺,他们都能主动的去学习、去制造。”
“这是为什么?就是因为你百般看不上的“私产制”、因为我们主动的在推动!”
“如今你一句“我们还没准备好”,就打算将这一切抹去?我告诉你!不可能!”
“自然演变?靠自然演变的话,我们哪来的现如今的生活!诺门部和菲奈部,你是不是打算也再送出去?”
“当当当”
“尖牙巫医!注意你的发言!”
“对不起…呼…呼”
“不要再说一些伤害同胞感情的话。”
“是的,我明白了。”
“好,继续。”
“是的…粗牙巫医阁下,请问不主动去寻求变革的话,部落会是现在的样子吗?”
“猎手队制度、脱产战兵制度,乃至我们崛起的重要因素—新巫医体系。这些,哪个又不是主动变革的产物?”
“你却因为如今死了一个孩子,而否定所有的改变?那我问你,在这些变革出现以前、在部落忍饥挨饿的那些日子里,我们又死去了多少婴儿?”
“如果没有三年孕期的发现,如果没有保护孕妇的政策决定,有多少孩子又在我们甚至都不能知情的情况下,就悄无声息的流产?”
“我问你!你是想回到那个时期吗?回到那个朝不保夕、茹毛饮血、甚至连话都说不清楚的过去?”
“但这也不是我们无视现状而强行改变制度的理由!不是说,过去婴儿死的更多,我们就可以理所当然的认为,现在的‘一个’就是可以被接受的!这明明是可以避免的情况!”
‘当当当’
看见俩位又有无视会议纪律,而进入争锋相对之‘争吵’阶段,刃牙手中的议锤再次响起,打断了这种趋势。
“好了,两位巫医虽说都是出于公心,但还是要遵守会议流程的。”
“是,抱歉....我有些激动了。”
“抱歉....实在是他的议桉太过分了...”
“好了好了,两位的意见我都清楚了....夜牙,尖牙巫医所说的‘生产积极性’确有其事吗?”
“是的,虽说其他民众也并不懒惰,但那些实验家庭确实更为勤奋一些。”
两位巫医‘争吵’其间,一直缩头缩脑当乌龟的夜牙,在刃牙提出疑问后如此回答道。
“是吗,原来如此.....两位巫医、还有其它诸位,您们还记得以前老巫医说过什么吗?”
诸位与会者闻言面面相窥,不知道刃牙指的是什么。
“应该是老巫医生前参加的最后一次会议吧....我记得很清楚,他说尖牙太过激进、粗牙太过保守....我想,如今你们的争论,应该也是那次的一种复刻。”
“我说说我的想法吧.....此前的实验,确实有太过着急的嫌疑,这一点我认同粗牙巫医的意见....”
“议长阁下!”
“先别着急,尖牙巫医你先等我说完。”
还想争辩的中巫医,闻言暂且收了声,静待刃牙继续发言。
“但是,尖牙巫医所说的‘社会变革的实验对我们有益’,也是我的看法....”
“既然有好处,那就不该一棒子全部打死,发现问题、改正问题......这就是‘实验’的意义。”
“这样吧,既然对提高生产积极性确实有助益,那‘家庭实验’和‘私有制实验’完全可以继续下去....”
“但民众们,也确实没有做好‘抚养孩子’的相关准备。”
“既如此,家庭的概念就暂时停留在‘夫妻俩’身上....保留所有对‘夫妻’的保障政策,但取消所有的额外福利....诸如结婚者可以率先得到‘树屋’之类....”
“但其所生的孩子,则继续按照以前的制度,由部落统一进行抚养。”
“可是....已经结婚的雌性该怎么办?”具体事务的执行官夜牙问道。
“在哺育区给她们临时安排住所....抚养孩子期间....就算她在为部落劳动吧,部落承担她为了哺乳而产生的额外食物消耗。”
“议长阁下。”
粗牙巫医再次申请发言,刃牙瞧了一眼便干脆的点头同意。
“议长阁下,我认为私有制或许确实对生产积极性的提升有益;但与此同时,这对其它民众是否不公平?”
“他们在狩猎、采集等生产活动中也同样辛苦,却要将所有的收获上交部落;但这些参加‘私有制’实验的家庭,却在没有任何风险的情况下,享受到了政策上的好处。”
“长此以往下去,民众是否会对这些‘特殊者’产生敌意?”
“嗯,这一点我也有所察觉,接下来正准备说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