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一点以后,梁玉瑾脸上的惊讶,很快就被温柔的笑意所取代。
这样心思细腻的阿渊,实在让她为之沉迷并且无法自拔。
她连回宫一路的步伐都是轻快的。
回宫以后她也没有回未央宫,而是独自一人穿过御花园,穿过落英缤纷,穿过垂花门,一路到达了落瑾院里。
初冬的季节,落瑾院里连最后一丝绿意也在慢慢消散。
那些开得美艳的花早已不知去向,但她们却没有将梁玉瑾心中的爱意带走,反而像篆刻在了她心中一样,是无论多少个春夏秋冬也无法带走的。
梁玉瑾眼神掠过逐渐凋零的花园,落在已经逐渐泛黄的竹屋之上。
她到现在还记得,第一次被阿渊带来这里的景象。
花园里的花开得鲜艳,五颜六色,种类繁多,确实让她惊艳,并且为之惊叹。
但当她的眼神落在竹屋上的时候,才有了发自内心的欢喜。
因为这个竹屋,像极了她从前在山里和大龙相伴,无忧无虑的日子里的那座房子。
在风云诡谲的深宫之中,这竹屋带给了她最后一丝宁静。
现在竹屋的身上有了时间的痕迹,却让她心中更加安稳几分。
这里将会是她永远的净土。
梁玉瑾含着笑意,信步闲庭,一路走进了竹屋当中。
不得不说,龙临渊在建造这个竹屋时的用心,不仅分为了外室和内室,更是直接在竹屋旁边搭建了露天的小厨房。
这里显然是有人每日打扫照看的,里面还放了不少各式各样的食材和新鲜蔬菜。
一看就是有人每天更换,以备帝君心血来潮想要在这里露一手什么的。
这下更是直接方便了梁玉瑾,她也不用再吩咐人将东西送过来了。
她蹲下身仔细翻看灶台,竟然发现那里头还有一条活蹦乱跳的鱼。
得了,她本来只是想简单给阿渊露一手,这会儿不做一桌子好吃的,都对不起这里新鲜的食材。
说干就干,很快竹屋就升起了袅袅炊烟,烟火的香气弥漫了整个落瑾院。
最后一道菜出锅的时候,梁玉瑾叫出了影一,让他去把龙临渊请来。
此事,龙临渊正在勤政殿里愁眉苦脸的批奏折,这些奏折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看着火大,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三番两次的上奏。
龙临渊叹了口气,是时候给左相多施加点压力了。
“帝君,娘娘在落瑾院等你。”
乍然听闻此话,龙临渊手上朱笔一顿,鲜红的墨迹印染在了奏折上,不过他已无暇顾及。
整个人都激动的站起了身子,恨不得直接按上影一的肩膀。
“你说什么?瑾儿在落瑾院等我?”
影一也真心为了帝君和贵妃之间的深情而高兴,闻言肯定的点了点头。
“是娘娘叫属下来的。”
龙临渊当机立断,扔下朱笔飞也似的出了勤政殿。
这可是小媳妇儿第一次主动约他,怎能失约?
所以当他动用轻功,气喘吁吁的赶到落瑾院门口的时候,时间也不过才过了一盏茶功夫。
他能感觉到自己即将跳出胸腔的心跳,小心翼翼的穿过垂花门,一眼就看到了已经荒凉的花园子。
心中一顿,接着就有似有若无的饭香萦绕在鼻尖。
龙临渊似乎有心灵感应一般,脚步不停,顺着羊肠小道一直到了竹屋里。
桌上放着丰盛的家常小菜,最大的菜也不过是条鱼,却让龙临渊的心中充满了慰藉。
这和御膳房做出来的山珍海味一点儿也不一样。
这里的每一道菜都不像御膳房出来的一样有精致的摆盘,就像是有人随意炒了,又随意装在盘子里的一样。
但就是这样,让龙临渊有了一丝家的味道。
他甚至感觉这个竹屋里处处都有梁玉瑾的影子,心中的安定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浓烈。
“阿渊这么快就来了?我还说倒些果酒等你呢。”
龙临渊闻言转头,就看见自家小媳妇儿手上端着盘青菜,就那么走了进来。
她甚至不像以前那般精致,发丝是凌乱的,眼睛被熏得有些红,脸也不知道从哪儿蹭了一抹锅底灰。
可以说是形象全无,可这是龙临渊看到过的最美的小媳妇儿。
为他洗手作羹汤的小媳妇儿。
“看着我干什么,怎么不说话?”
梁玉瑾娇嗔一声,将那盘青菜放在桌子上,这才去竹屋的角落里拿来了一坛果酒。
“看傻了?还是觉得我做的饭不合胃口?不想来尝尝吗?”
龙临渊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脸,这才肯定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连语气中都带了一丝激动,“这都是瑾儿做的吗?”
梁玉瑾用桌上的帕子擦了擦手,有些局促。
“是我做的,只有三菜一汤,阿渊不会嫌弃太简陋了吧?”
“怎么会?”龙临渊说完,拉着梁玉瑾落座,亲手给她盛了碗汤。
依旧是那一碗两人永远都喝不腻的笋子汤。
“瑾儿,你做这些我很高兴。”
梁玉瑾闻言只是笑了笑,为两人满上了酒。
“谢我做什么,是我要谢你。”
看着龙临渊疑惑的面色,梁玉瑾忍不住笑出了声。
“阿渊果然是贵人事忙,连帮了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想让那些女官如愿的站在破云酒楼里,不容易吧?”
龙临渊摩挲着酒杯,想不明白自家小媳妇儿为什么发现了自己的计划。
更想不明白,原来是直肠子的武馆老板娘出卖了他。
“也还好,不过是派几个说客去游说罢了。”
梁玉瑾扬起头,琥珀色的果酒便被一饮而尽,放下酒杯以后,她脸上带了些惆怅。
“我知道女子科举不容易,却没想到那样艰难。”
“我以为只要找到这些心怀大志的女子,这件事便一定能做成,我却忘记考虑旁人了。”
“她们有家人,有自己的生活,每一个小小的借口,都会成为他们无法前进的绊脚石。”
梁玉瑾笑了笑,脸上笑意有些苍凉。
“这次的女子科举虽说事成了,但到底不算闯过了最后的难关,是我有些天真了,女子为官这件事无法盛行,想必是有原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