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瑾将头埋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
“我有些后悔了,阿渊。”
她声音有些哽咽,努力的吸了吸鼻子。
“我后悔放过林安姌,还带着她去见镇南王,你说得没错,我太心软了,这是一种病,得治。”
龙临渊心中似有暖淌过,但更多的都是心疼。
“心软从来都不是病,它是你身上不可磨灭的优点,要怪就怪那些人太过可恨,利用了这种空子来谋取利益。
瑾儿,你在朕心里无可替代。”
这种夸赞也弥补不了梁玉瑾心中的伤痛。
她只要一想到龙临渊曾经受过呼吸困难的苦,就恨不得生撕了林安姌。
这一切都是拜林安姌所赐!
马车不急不缓地回到了别院,影一随龙临渊去了书房。
梁玉瑾则脚步不停歇的去了林安姌住的小院子里。
虽然龙临渊回府之后叮嘱她好好休息,但她终究是过不了这道坎。
小院里依旧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连门上落的锁都被去掉,门口两侧守着两个影卫,也只是为了确保林安姌不会再偷偷溜掉。
她凭什么过得这么岁月静好?
前些日子龙临渊告诉她自己他中了毒的时候,她还没意识到严重性,只觉得帝君中了毒会昏沉,但最后也和身体内的毒素中和,反倒救了龙临渊的性命。
她就自然而然的将这件事搁在了心底。
直到今天她在义诊堂看见了那些中毒的人的惨状,才明白当时的帝君有多难受。
这种难受在她心里,宛如万虫啃咬,那种痛,让她也喘不过气来。
所以她才来到了小院,想亲口问一问林安姌。
“你们先下去吧。”梁玉瑾侧头,将守门的影卫支开,她不想自己和林安姌说的话,传到帝君耳中。
推开门的时候,林安姌甚至还在软榻上小憩。
若是抛开她恶毒的心思不谈,她其实还算得上是美人。
“你给帝君下的毒,是从哪儿来的?”
梁玉瑾毫不怜惜的将她从软榻上揪了起来,开门见山的问道。
林安姌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慌乱和被人吵醒过后的烦躁,但还是耐着性子回应。
“贵妃娘娘这是打算翻旧账了?帝君不是不追究我的责任了吗?”
“你知不知道今日城中流民集体中毒,那毒和你下给帝君的症状一模一样。”
梁玉瑾定定的盯着她的脸,企图从上面看出一丝一毫的隐瞒和心虚,可是都没有。
她甚至还有心思冷笑。
“你就这么想看我笑话?什么锅也想往我身上扣?我待在这儿连门都出不了,怎么,你认为是我下的毒吗?”
梁玉瑾咬着牙,上前揪住了她的衣领子。
“前天,我带你去见镇南王的时候,你是否将毒药购买的地方告诉了他?”
林安姌挣脱开来,甩开梁玉瑾,钳制着自己的手,觉得无比可笑。
“我能说什么?他是我爹,却为了自己的权力和名声让我忍气吞声,让我证明我就是被蛮夷掳走的,这种人,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可你们是父女……”
林安姌脸色变得狰狞,反客为主,将梁玉瑾逼到了角落。
“父女就要坦诚相见吗?你和梁衡不也是面和心不和?”
梁玉瑾深呼一口气,努力不被她影响情绪,“你当真没再用毒药害人?”
到了这时候,林安姌已经失去了太多东西。
名利、地位,甚至她想要回安照国做高高在上的嫡女,都已经不可能了。
因为镇南王告诉过她,必须留在龙绍国拉拢帝君。
但是看着面前梁玉瑾兴师问罪的样子,她心中莫名生出了几丝反心。
为什么要告诉她真相?
“我用了又如何?我没用又如何?瞧你这没用的样子,除了能来质问我,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你还能干什么?”
林安姌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一脸的回味。
“你知道吗,帝君中毒以后并不是很快就好了的,他受了很多罪,昏迷了好些日子,那时候大夫束手无策,影一都急得团团转。”
林安姌是笑着说出这些话的,梁玉瑾听闻却紧紧的握了拳头,心头一顿酸楚。
“你知道他是怎么好起来的吗?是我,是我!”
林安姌瞪大着双眼,状若癫狂,伸出一根手指直直的对着自己。
“是我日日夜夜待在他身边,呼唤着帝君。
他昏迷了五日,我就寸步不离的陪了五日,喂药,擦身,甚至夜晚的耳鬓厮磨……
这些,帝君都没告诉你吧?”
梁玉瑾面色苍白,后退半步,心中不肯相信这是真的,但心里的天平却还是没由来的朝林安姌那边斜了过去。
她从未细问过帝君中毒期间发生了什么事,帝君也从未主动提起过。
现在林安姌先入为主,让她不得不信。
而梁玉瑾摇摇欲坠的样子,极大地取悦了林安姌。
纵使擦身喂药,这些都是编的,她也得到了极大的畅快。
那时候影一看得多紧啊,她除了白日里模仿梁玉瑾的声音,呼唤几声以外,根本就无法近身。
更何况是耳病厮磨。
但梁玉瑾相信,不就够了吗?
林安姌掩着嘴轻笑了几声,整个人后退几步,给了梁玉瑾一丝喘息的空间,但随之而来的更是重达千斤的压力。
“你觉得帝君会是轻易宽恕人的那种人吗?
为何我下了毒却还好好的站在你面前,这些你们都没怀疑过吗?”
梁玉瑾觉得面前的林安姌变得不太真切了。
原来是泪水模糊了双眼,她心痛得无以复加,张了张嘴,却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林安姌笑得更加放肆,凑上前,在梁玉瑾耳边低声呢喃。
“日日夜夜,我每叫一句帝君,都能收到回应,梁玉瑾,知道我为什么说你没用吗?
帝君中箭中毒是因你而起,你却什么也做不了,反而是我,你最瞧不起的人救回了他的性命。
你说说你是不是一点用都没有?”
梁玉瑾的食指几乎嵌入掌心。
小黑龙察觉到了她紧绷又颤抖的身体,从袖子中探出了头,看到面色可怖的林安姌急切的吐着信子。
梁玉瑾却察觉不到一般。
她几乎魔怔的从发间取下一只银钗,照着林安姌的胸口就戳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