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错能改，就都是好的。你六姐现在跟着熊嬷嬷学规矩，以后她会变得越来越好的。”顾青阳揉揉她的脑袋。

昨天顾琳琅到衡芜院来还那些首饰，自然不是心甘情不愿的。除了前几日她威胁许氏的那一番话，也与熊嬷嬷有关。熊嬷嬷是宫中的教养嬷嬷，素来严苛。嫁去江南的已故大长公主、还有如今宫中的四公主、七公主都是熊嬷嬷教养长大的。

熊嬷嬷在宫中呆了三十九年，三年前因年事渐高才出的宫。出宫后，便被祖母请到镇北王府来养老，顺便教导她们几个规矩。

顾研、顾漫、顾娇都跟着熊嬷嬷学过规矩。她素来纨绔，又是镇北王府唯一的嫡出，祖母对她管的松，她不愿学，便也没有强求。顾琳琅则是因她以前愚钝，事事处处都听许氏挑拨，也没有学成。

这次熊嬷嬷教导顾琳琅的规矩，严厉之名更胜往昔。

第一日，顾琳琅不肯好好学。熊嬷嬷除了罚她饿肚子外，还以戒尺打了她十下掌心，到了晚上，顾琳琅饿得前胸贴后背，站不直坐不稳，又被罚着抄了大半夜的戒规。第二日，顾琳琅老实了，肯好好学了，熊嬷嬷便逼着她来还首饰了。

“熊嬷嬷其实一点也不凶。”顾娇双手托着下巴，“不仅不凶，她还会做很多好吃的糕点。”

“这就是你觉得熊嬷嬷不凶的原因？”

顾娇俏皮的吐吐舌头。

太湖书院坐落于太湖边上。

太湖，是由渭河的水溢流到低洼处形成，宽有近三百丈，长也有近五百丈。湖中，画舫、花船、轻舟应有尽有。沿湖一圈，除了太湖书院，便是一片广阔的市集。

能占京城四大书院一席之地，太湖书院在等极上虽比不过其他书院，但在各种设施上却有过之而无不及。因此，除了京城中的权贵庶出子女及富户之女外，容国三百六十郡，皆有学子在其中。

只要有钱，谁都可入读，这是太湖书院的办学宗旨。因此，太湖书院的学子不差钱，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有钱便要享受。吃腻了书院中食堂的饭菜，想要换换口味的学子们便会出到书院外觅食。一来二去，太湖书院外的酒楼越来越多，食肆也越来越多，进而成衣铺、胭脂水粉铺、茶铺、果铺等也应运而生。慢慢的，就形成了如今所见的市集。

马车在距离太湖书院大门十丈处停下，顾娇先一步跳下马车，等顾青阳出来后，她拉着她的手便往一旁的小巷子钻去，“再有不到一刻，太湖书院便要下学了，我们赶紧过去占位置。”

顾青阳被她拉着，被迫一路小跑的跟着她。穿过长长的巷子，又是一条街道。顾娇站在路口仔细分辨了一下方向，“找到了，在那里。”

顾青阳顺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入目是两盏大红灯笼，其后便是有些陈旧的四合院大门。她还未来得及怀疑，顾娇已经拉着她到了四合院门前。

“就是这里就是这里，我已经闻到凉皮的味道了。”顾娇兴奋不已。

顾青阳失笑，跟在她的身后进了门。门后是一片很大的院子，院子周围的花坛中，种植着时令的蔬菜，唯有东角种植着一棵不高的桃树。

桃花刚开不久，娇嫩鲜艳。

桌椅都在院子中，以屏风隔开。此刻还没有什么客人，两人一进门，花白头发的阿婆便迎了上来，引着两人在桃树下落座后，扯下腰间系着的香囊挂到屏风外，提醒后来人，此处已经有人在。

“阿婆，我听说你们的凉皮不好吃不要钱，是真的吗？”顾娇问道。

陈婆慈眉善目的笑了笑，“是，不好吃不要钱，童叟无欺。”

“那我要两份凉皮，一份要辣，一份不要辣。”顾娇道。

阿婆站在屏风口，朝后厨方向喊道：“两份凉皮，一份辣，一份不辣。”

“阿婆，一会儿我们吃完，好吃也说不好吃，不愿意给钱怎么办？”

阿婆依旧是慈眉善目的模样，“真是这样，就当老婆子请两位小姐吃的。”

“阿婆您太好了！不过您放心，我们才不会做那样的事呢。我和我四姐可是慕名吃凉皮的，一会儿您给我们多放些凉皮就好。”绕了一个大弯子，顾娇终于说出她的真实目的。

“两位小姐放心，包在老婆子身上。”

太湖书院已经下学，有不少人赶过来，阿婆说完这句话，又去门口迎客去了。

听着后边闹哄哄的声音，顾娇弯着眉眼得意笑道：“幸亏我们来得早。”

她的话才落下，便有人朝这边急步走过来，走到屏风外，看到挂着的香囊，脚步一顿后朝后边喊道：“我们来晚了，这里有人了。”

“那就坐旁边吧。”有人回应。

来的是一群少女，总共有五人。在一屏之隔的位置坐下后，阿婆的茶还没有上来，少女们先叽叽喳喳的开始讨论要吃什么。

阿婆家除了凉皮外，还有各种卤菜、凉拼和小炒。

讨论了一会儿，其中一个粉衣少女小声说道：“今天是姜姐姐请客，我们是不是应该先问问她想吃什么？”

“我吃一份凉皮就够了。”

讨论的声音一下就安静了下去。请客的人只吃凉皮，其他人就是想吃别的，也不好再贸然开口，只能都点了凉皮。

“姜姐姐，我能不能点一份凉拌牛肉和凉拌黄瓜？”粉衣少女小心翼翼的问道。

“可以呀，你们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话是这样说，却没有人吱声。姜宁雪莞尔一笑，叫来阿婆，除了凉拌牛肉、凉拌黄瓜之外，又点了几个卤菜和两个小炒。

“还是姜妹妹大方。”这几个菜加起来，没有三五百文怕是拿不下来的，少女们又重新热闹了起来。

“姜妹妹不仅漂亮大方，学习也很好呢。”

顾青阳和顾娇的凉皮已经端上来了，两人一边吃，一边听着隔壁的人说话。都是十二三岁的少女，轮流将姜宁雪花式夸奖一遍后，话题很快便转到各种吃食、胭脂水粉和各类首饰衣裳上，整个讨论完一遍，又默契的放低声音，讨论起书院中的某个小姐和某个公子的小八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