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清院中，糖果点心茶水已经摆满了好几个桌子，顾老夫人脸上的笑意像是秋菊般，一层层绽放开来。

不见陈嬷嬷。

吴氏领着顾娇陪着她身边。

顾青阳刚进门，院里的婢女们便齐齐的迎上来贺喜，顾青阳故意清咳一声，道了句一会儿到衡芜院领赏后，便进了正堂。正待见礼，顾老夫人朝她伸手，“快些过来，过来让祖母好生瞧瞧我们状元长什么模样。”

吴氏扑哧一笑，掩唇道：“从今日开始，我们镇北王府也是出过状元的了，还是女状元呢。”

“这次也是运气好。”顾青阳矜持。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顾老夫人握着她的手，笑着笑着，便有泪花涌上来，“我们青阳自小就聪明，以前不过是贪玩罢了，瞧瞧现在，只要一认真，这京城里的小姐们，谁也比不过。”

“老夫人说的是呢。”吴氏眼圈也有些红，拿锦帕赶紧试去了眼角的泪意后，笑着说道，“这京中，多少世家贵女们从知事起，便启蒙认字断文的，可那又如何？还不是被我们青阳给超越了。”

顾青阳纨绔跋扈、不学无术，虽有一部分是顾老夫人暗中授意，可很多时候，也忍不住会想，如果好好教导着，是不是也会跟旁的高门大宅里的贵女们一样，知事、懂事？如今，再也不用去想，去攀比了。她的青阳，比谁都优秀！顾老夫人看着给她试眼泪的顾青阳，颤巍巍的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我们青阳，真的长大了。”

“祖母，这才考了一次第一呢。”顾青阳坐过去，抱着她的胳膊，将脑袋也搭她肩膀上，“以后，我会考很多很多第一的。”

“好好好。”顾老夫人轻轻拍拍她的脑袋，“今儿是个大喜的日子，所有人都有赏！”

“那感情好。”妙玉端着茶水进来，“奴婢可以领双份赏赐了。”

“领吧领吧，这样的大好事，领多少份也是应该的。”顾老夫人说道。

顾青阳扫了眼几个桌几上的糖果点心，又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朝青霜使了个眼色。青霜借口回衡芜院准备赏钱，退出了华清院。

“祖母，父亲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顾青阳又看了眼桌几上琳琅满目人的糖果点心，忽的想到了王华音。

大容建国伊始，王氏嫡女几乎都会嫁到皇家，且都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唯有容铮的母亲，因着他父亲受伤的原因，破了例。这虽是一个意外，却也让王氏心生危机，因此，在王华音出生不久，便被送进了宫中。

未免再出现容铮父亲之事，永顺帝不立太子，王太后也并未多言，只是在针对王华音的教导上，更加的严格和用心。

这次入学考核，她生生的压了王华音一头，不只王华音，恐怕王太后也会心生不满。

王太后心生不满的结果是……

“老夫人，不好了。”陈嬷嬷面有沉声的匆匆回来，看到顾青阳，她赶紧咽下了到嘴的话。

“说吧。”顾青阳道。

陈嬷嬷笑道：“没什么事，就是……”

“就是王华音不服考核的结果，太后娘娘要求将我的试卷公开审阅是不是？”顾青阳打断她的话。

陈嬷嬷犹豫片刻，点头道：“是。”

“太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顾老夫人面有不喜，“感情只有王氏的女儿能考第一？”

顾青阳沉思片刻，问陈嬷嬷，“梨山书院的夫子们是什么态度？”

王太后身为太后，权势虽大，但还没有大到能左右梨山书院的决定。

“朱太傅同意了太后娘娘的提议，但被曹夫子、张夫子等人给驳回去了。如今此事还处于胶着之中，具体结果如何，已经请示皇上裁决。”陈嬷嬷说道。

顾老夫人神色沉凝，王太后此举，未免欺人太甚！

“那就等皇上的裁决吧。”顾青阳无所谓道。

“皇上如何裁决是皇上的事，但我镇北王府也不能坐视不理。”顾老夫人吩咐陈嬷嬷，“立即去知会王爷一声，要公开，那就将王小姐的一并公开！否则，就算皇上下旨了，我镇北王府也绝不同意！”

陈嬷嬷应声是，转身匆匆的出府，找顾战去了。

顾老夫人扫一眼堂中摆着的几张桌子，心中暗哼了一声。

她道是因为什么，这个时间点了，还没有人上门来贺喜，原来是有人不服考核的结果。

“祖母莫气，”顾青阳宽慰，“梨山书院一向是脱离朝政之外，不受朝廷左右的。书院里的夫子们认为我是第一，那么，就算重新阅卷，我也依旧会是第一！就算最后第一真被王华音给夺去，她得的也不光彩！”

“青阳说的是。”吴氏跟着劝导，“我们青阳的第一，是梨山书院的夫子们集体审阅出来的第一，太后娘娘不服这结果，梨山书院最后迫于形势，将第一给了王华音，她们王氏也输了气节、气度。”

要知道，母仪天下者，最需要的就是气节和气度了。

永顺帝还没有立太子的打算，而谨王容劭、晋王容璋、祁王容澈和成王容衍都已经定亲，王氏想要拿下皇后之位，能谋的只有仁王容琮和宣王容琰了。容琮还好，好歹是淑妃所出，而容琰只是元妃所出，元妃娘家不过是一个没有什么实权的工部朗中。是以，王氏并没有什么多余的选择。

或许正是因此，她们才会想要争这一口气吧。

顾老夫人也想到了这个可能，冷哼一声，她道：“既然她们想要争这一口气，那我们就奉陪到底，看她们争不争得过！”

王太后要求公开顾青阳试卷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

顾青阳考第一，除了谢长锦之外，同时参考的小姐们，几乎没有人是信服的。如今有王太后出面，自然是乐得看笑话。

但很快，永顺帝的裁决下来了。

为公平起见，将于四大书院大比结束后，重新出卷，由顾青阳和王华音重考，之后封卷，由男学即将结业学子批阅。

顾青阳爽声应好。

王太后虽不满这结果，但王华音却应了下来。不过，她要求从梨山书院抽取两位德高望重的夫子来出卷，且出卷期间，两位夫子不能与外界接触，以免有人泄题作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