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清晨,黄沙城为死难的同伴举行了葬礼。
长期没有降水的远东18区,这几天竟然下起了连绵的小雨。
雨水打在小狮子的脸上,她感觉皮肤上面痒痒的,就像是有几条蠕虫在爬一样。
作为黄沙城的城主,她必须要在葬礼上为昨日死者念悼词,抚慰大家悲怆的情绪。
天空被乌云遮蔽,愈加令参加葬礼的人们感到压抑和悲伤。
小狮子的短发被雨水浸湿,她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走上了广场前的木台。
黄沙城二百多名居民全部站在广场上,期待着新城主的首次演讲。
小狮子犹豫了好一会,才勉强张开口。
“今天,我们大家在这个地方,为了、为了念??????”
昨夜希瑞把该说的话教了小狮子一夜,但小狮子今天还是忘词了。
在小狮子的面前,摆放着盛放P仔、老杨、大翔子、小翔子、范彪的棺材。
人们都静默无语。
小狮子实在想不起该说什么了,她看着那五口用白桦木制作而成的棺材,心中很不是滋味。
“大个子、矮冬瓜还有其他那些死掉的人,希望你们能在地下睡得香甜。”小狮子轻轻地说。
人们不知在原地站了多久,直到身上都湿透,直到雨过天晴,知道身上的衣服又被阳光晒干,小狮子突然喊道:“天晴了,我该吃饭了!”
在广场的旁边,众人为死者建立起了墓穴。
所有人都会死,这是个浅显的道理,然而当真正和死亡不期而遇,才会发现生命终结之时是多么严酷。
布偶心想,诚如小狮子所言,雨过天晴之后,人还是要吃饭的。
骷髅岭还剩下五名活着的人,这里面有松本平三郎的妻子山村伽椰子,还有之前打入黄沙城内部的叛徒205号,他们都被关在监狱里,布偶不想把他们斩尽杀绝,但他也清楚释放这样危险的强盗一定后患无穷,现今只有暂时把这五个人囚禁起来。
独眼查理的伤在用过解药之后迅速好转,但当他得知老杨、P仔两位兄弟惨死在松本平三郎一伙手中后,竟然连续喷出了三口鲜血,一星期之后,他也离开了人世。
黄沙城的人们对第一任城主查理怀有身后的感激之情,是他在远东18区的荒漠中建立起这座城市,保护了数百人的性命。
人们又为查理举行了葬礼,查理被安葬老杨和P仔的坟墓旁,这样他们兄弟三人就能永远待在一起了。
布偶为三个人题了墓志铭:Cat Family的三名勇士查理、老杨、P仔长眠于此。
转瞬半载时光飞逝而过,黄沙城主小狮子依旧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
布偶和希瑞承担起了管理黄沙城的责任,布偶训练军队,希瑞处理城市建设之类的事务,两人各有所长,配合默契,黄沙城里居民的生活一天好过一天。
那一日,布偶带着巡逻队走在街上,突然一个人从楼群中窜出,沿着街道向前发足狂奔,紧接着楼群中又跑出三大汉在后面紧追不舍。
布偶看到跑在前面的一人披头散发,衣衫褴褛,光着双脚没有鞋子,如同一个乞丐。
令布偶惊讶的是,那乞丐赤脚奔跑,后面的三个穿着鞋的人竟然跟不上他的速度,被远远甩在后面。
那乞丐四肢纤细,一头长发乌黑油腻,嘴唇上两撇小胡须,头上满是污垢,不知几个月未曾清洗过。他健步如飞,跑步的速度远远超过常人。
布偶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与父亲练习长跑时的情景,不由得心中想要和这乞丐一较高低,看看是自己跑得快,还是这个没穿鞋的乞丐更厉害。布偶这时和那乞丐相距大约二十多米,他向箭一样直冲出去,跟着乞丐跑向城门奔去。
乞丐听到脚步声,扭头一看,突然发觉背后又多了一人在追逐自己,他对布偶喊道:“哦呦!我又不认得你,干嘛抓我啦?”他脚下加劲,直接冲向城门。
守门的士兵看见布偶在追一个乞丐,都将手中的弩箭瞄准了乞丐。
“不许射箭,放他出去!”布偶在后面高声喊道,看门的士兵不敢违背布偶的命令,让出了一条路。
乞丐向一阵风一样冲出了城门,布偶紧随其后,两人之间的距离逐渐减少,但始终保持着十米左右的距离。
跑了大约五公里后,两人的速度丝毫未减慢,布偶愈发惊讶,一个乞丐怎会有这样的耐力和速度。
两人狂奔了十多公里,布偶伸出手几乎都要碰到乞丐的衣服,乞丐使出了全力,登时又抢先三步,把距离拉开了。
就在这时,乞丐的脚不小心被地上的一块石头绊倒,他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想要站起来时,布偶已经用膝盖压住了他的后背。
布偶大口喘着气,说道:“你跑得可真快啊。”
布偶掏出绳子把乞丐的双手捆住,自己牵着绳子的另一端,转身向黄沙城走去。
乞丐看到布偶全身肌肉发达,身后还背着长刀,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只得束手就擒,跟着布偶回到了黄沙城。
两人走了将近两小时才回到黄沙城,在城门口遇到了那三个在后追赶的大汉。他们三个跑到城门就没了力气,坐在地上休息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
看见布偶把乞丐捉了回来,三个大汉捡起石头就往乞丐身上扔去。
“住手!”布偶喝止道。
三个大汉认出了他是布偶,都不敢再朝乞丐扔石头,只是恶狠狠地等着那个乞丐。
“你们为什么要抓这个乞丐?”布偶好奇地问道。
一个大汉指着那乞丐说道:“布偶老大,这家伙不是乞丐,他是个贼!”
另一个大汉也说:“没错,他偷了我们的面包!”
布偶问乞丐道:“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乞丐理直气壮地说道:“不做的话没有饭吃,别的事情又不会做,偷才可以维持生活。”
布偶心道,看来这人果真是个窃贼。
见小偷自己承认了,三个大汉齐声对布偶说“老大,请为我们主持公道,我们的面包已经被他吃掉了,损失无法挽回,就我们狠狠揍他一顿吧!”
布偶问小偷道:“你为什么不靠工作养活自己?”
那人竟然向布偶说:“打工?打工是不可能的啦,这辈子我也不会打工的!”
布偶见他言语古怪但奔跑如飞,一定不是等闲之辈,想要进一步试探他,便佯装发怒吼道:“我会把你关进监狱!”
听见布偶的话,那小偷大笑道:“进牢房就像回家一样!我超喜欢待在里面,进了里面去的老哥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我超喜欢在里面!”
布偶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问小偷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偷回答道:“我的原名叫格瓦拉,因为我是远东第一神偷,所以被同行老哥们称为窃?格瓦拉。”他言语中颇感自豪,似乎对自己的小偷身份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三个大汉怒不可遏,又要去打窃?格瓦拉,布偶对他们说:“你们到军队的食堂去,没人领一磅面包,算是补偿你们的损失。”
三个男人本来只被偷取半磅面包,但这时布偶却答允给三磅,他们对窃?格瓦拉的怨恨历时烟消云散,三个大汉谢了布偶,去食堂领面包了。
布偶拉了拉绳子说:“窃?格瓦拉,我们走。”
“咦?我们去哪里?”窃?格瓦拉问道。
“当然是去你最喜欢的监狱了!”布偶笑道。
布偶把窃?格瓦拉押送到了监狱,把他关到了戒备最森严的第五层楼。
在这层楼里,还有五个犯人陪着窃?格瓦拉,他们就是松本平三郎残留下来的五个人。六名犯人被两两关在一起,和窃?格瓦拉关在一间房内的人名叫佐竹雅昭。
窃?格瓦拉一进牢房,便有了宾至如归的感觉,他偷遍了远东大大小小近百个城市聚落,虽然他盗窃手段登峰造极,逃跑的本领也出神入化,但还是有几次还差点丢掉了性命。
在窃?格瓦拉年少年时,他不止一次被关到监狱,断断续续在各地监狱里生活了长达五年的时间。
此时佐竹雅昭席地而坐正在吃午饭,他的手里拿着半块玉米饼,面前是一碟咸菜条,怀里还揣着一个留着晚上吃的土豆。
窃?格瓦拉刚才被布偶追赶得累了,看见佐竹雅昭在吃东西,肚子也“咕噜噜”叫起来。
“老哥你好啊!你这样子看起来好帅的啦!”窃?格瓦拉假装和佐竹雅昭套近乎,走到佐竹雅昭身边坐下,热情地用手在佐竹雅昭的肩膀拍了拍。
“滚开!”佐竹雅昭扬手推开窃?格瓦拉的手。
“哦呦!长得帅的人真是有个性啊!”窃?格瓦拉边说边走到墙角坐下,他的手中不知何时拿着佐竹雅昭的放在怀中土豆,他剥开土豆的外皮,两口就把土豆吃到了肚子。
而此时佐竹雅昭浑然不知自己的土豆被别人偷走吃了,还在嚼着手中的半块玉米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