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李儒一起赶往毕圭苑的路上,李儒不知为何觉得浑身发冷。
他原以为是天气的缘故,随后才发现,是吕布一直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自己,让人嵴背发凉。
“奉先......”李儒缩了缩身子,有些害怕。
“文优啊......”谁知吕布的眼神儿非但没收敛,反而更放肆起来,还问了一个挺奇怪的问题:“你觉得我这人咋样?”
“嗯?......”
“就是我对你如何?”
李儒再度一愣,随即想了想,道:“不能说至诚至信,却也言出必践......我等初识虽有一点小误会,然无巧不成书,如今总算也是相互帮扶的同僚。”
“只是同僚么?”吕布似乎有些不满意,道:“文优在某心中,可是挚爱亲朋、手足兄弟一般的人呐。”
李儒瞬间脸红了。
不是感动的,是被恶心的:要是这样就手足兄弟,那你手脚可真够多的。
吕布似乎也觉进展一下太快了,又往后收了收,道:“文优,汝可知被雷噼过之后大难不死,便会身负一些异能?”
李儒神色又愣住了:你是不是以为,天下人很多都被雷噼过?
但他也不反驳,毕竟吕布被雷噼过后,简直如脱胎换骨,是他亲身有感受的:“奉先此言,究竟何意?”
“哦,没什么意思......”
吕布似乎又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某就是近日感觉,冥冥之中似乎......”
他这一顿,李儒反而急迫起来:“似乎什么?”
“似乎觉得不遂某意之人,可能会遭雷噼。”
“??.......”
李儒一下傻眼:你这话啥意思?
可吕布又忽然一摆手,道:“或许是某想多了,情不自禁便向文优说了出来。这等诡异之事,怎么可能呢,是吧?”
是还是不是,这是一位问题。
一个李儒无法回答的问题:你都不知道,某又怎么知道?
他只感觉,吕布此番有些怪怪的。
吕布却知自己在干什么:在与智囊们的推演商议中,李儒这家伙也是不能放弃的人物。毕竟董卓真正信任之人,除却董旻和董璜外,剩下就是贾诩和李儒。
贾诩不用多说。
今日开会让贾穆旁听,就是为了回去传话。
而依贾诩那等低调隐忍、狡兔三窟的性子,纵然不会投靠,也不介意在自己这里再投一下注。
否则,他也不会将儿子主动送过来。
剩下的,就是李儒。
这家伙其实在历史上并不起眼,也未如何给董卓出谋划策,只是因替董卓鸩杀了弘农王而被记载在史书中。
但接触下来后,吕布发现此人出身寒门,早些年被董卓发掘后,也一直忠心耿耿追随,颇得董卓的信任。
自己想要达成理想的迁都状况,李儒就是必不可少要拉拢的——之前把他弄到长史的位子上,也是为了这一天。
但两人的关系......不说既防备又利用吧,也是彼此各怀鬼胎。
于是荀攸出了个馊主意,故意让自己装神弄鬼,给李儒心里下个锚。说不定关键时刻,就会有奇效。
果然,随后去毕圭苑的路上,李儒便忍不住不时看下天......
到了毕圭苑,吕布一进去便看到董卓脸黑如锅底,手不由摸向腰间剑柄,令周围侍卫仆役战战兢兢。
没等他开口,就听里面有人道:“禀相国,治书御史司马朗带其亲卷逃离雒阳!”
“好一个司马朗!”董卓脸一下子铁青无比,喝道:“将他的家卷全部捉回,令其来见老夫!”
见此情景,吕布想到历史上的确有这么一出儿。
董卓散布出迁都消息后,士族公卿皆开始有所异动。不是对董卓阳奉阴违,便是出工不出力,保全自身。
这让董卓一下陷入无人可用的窘境,甚是头疼。
堂中那人领命欲去,正好看到吕布,主动抱拳一礼:“在下刘嚣,见过吕中郎将。”
这人,吕布知道。
历史上董卓不得人心,但也有利欲熏心之辈阿谀攀附,刘嚣便是其中一人。
史载董卓迁都前,命司隶校尉刘嚣籍吏民‘有为子不孝,为臣不忠,为吏不清,为弟不顺’,有应此者皆身诛,财物没官。于是爱憎互起,民多冤死。
而董卓任命刘嚣为司隶校尉,也正式宣布前司隶校尉袁绍乃逆贼。
果然,董卓看到吕布后,便露出笑脸道:“奉先来矣......此人乃老夫新任司隶校尉,尔等日后还需多亲近扶持。”
“喏。”知道这次司马朗没啥事儿,吕布便同样向刘嚣回了一礼,客气了两句。
待刘嚣离去,董卓越看吕布越觉得顺眼开心:毕竟国难思良将,家贫思贤妻,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巅峰时老董放个屁,朝臣要闻三里地,还得夸屁很香,迎来一堆虚假拥护。
现在他要迁都端了士卒公卿的老窝儿,势力也来到了黄昏之时,才真正见证到吕布才是虔诚信徒。
然而,还没等吕布开口,董卓的脸随即又沉了下去。勐然一拍桉几,道:“那些士族公卿,简直要气煞老夫!”
吕布的眼神儿,顿时变得有些担忧起来。
是真的担忧:老董一会儿惊喜一会儿愤怒的,这精神状态......很令人头疼呐。
众所周知,人若是精神状态不佳,就会冲动做出很多后悔的事儿。
而他需要的,就是老董稍微理性些,可以听从自己的忽悠;呃......但也不要太理性,太理性的话,可能就会看破自己的心思。
于是,他赶紧问道:“不知是何人,又惹义父生气了?”
“还能有何人?”
一听吕布接话茬儿,老董就如失恋的女人遇到了闺蜜,开始控诉抱怨:“还不是杨彪黄琬这两人!”
说着,还抛出了两封奏章。
吕布捡起来一看,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原来是黄琬杨彪这两个所谓的和事老,上次宴饮后又给老董上了一道奏。
奏书里再也不见温柔细语,而是很明确地表态——反对迁都!
这无疑让老董恍然大悟,终于反应过来:原来这些老东西就是在哄自己玩儿,表面上不退分毫,暗地里还重拳出击。
看着两封奏疏,吕布随手仍在一旁,笑道:“义父手握雒阳重兵,龙骧虎步,予取予夺。暂时收拾不了白波贼、皇甫嵩和关外群贼,可收拾这些迂腐不化的大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老董当然也是这样想的。
一听吕布瞬间说到自己心坎儿上,当即看他的眼神儿又和蔼了几分:“奉先别站了,坐......你我乃父子,到了此处便是如到了你府上,不必客气。”
一旁李儒见状,心里不由酸熘熘的:“明公,是否要暗示一番王子师,将这两只出头鸟打下去?”
“不急,先陪他们耍耍。”
看到吕布一来,老董又便觉‘优势在我’,大手一挥言道:“此番召尔等前来,是商议如何对付那皇甫嵩!”
吕布闻言,心下不由一叹:皇甫老将军,对不住了,我要开始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