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你可算来了......”
“主公,属下有事要禀.......”
第二天上午,吕刚来到兵营,屁股还没坐在主位上,荀或和荀攸两叔侄便开口了。
然后,等吕布一板一眼将坐具放到屁股下面时,张辽、成廉,魏越等武将也来了:“主公!我等有要事......”
话还没说完,吕布就神色郁闷,摆手道:“某知道尔等都很急,但先别急......”
他这里话还没说完,华歆又进来了:“中郎将......”
“这里他们都称呼我主公,你这称中郎将的先往后稍稍。”不待华歆开口,吕布就给打断了。
然后,魏续也进来了,苦着一张脸道:“主公,少府阴修、郎中令卢植、中郎将蔡邕、河南尹朱儁都派人前来,言找你有事相商......”
“呵,平时找他们其中一个,都是热脸贴冷屁股。现在义父一迁都,他们全都主动起来了。”
说着看向麾下众人,又道:“尔等此番来寻某,也是为了昨日义父宣布迁都之事吧?”
众人对望了一眼,齐齐点头回道:“正是。”
吕布随即一脸了然:昨天他在军营收拾了杨定,董卓在毕圭苑那里,却被杨彪和黄琬等人给收拾了。
老董虽一介武夫,但基本头脑还是有的。
知道之前废立天子,涉及的只是刘氏家族的利益。皇帝不论换了谁,那些公卿大臣还是继续吃香喝辣。
故而,上次废议一事除了想争权夺利的袁绍,和一心忠君的卢植反对外,其他公卿大臣反对都不太强烈。
但这次迁都涉及的是成千上万人利益,一旦工作做不到位,就会很被动的。
于是他故技重施,又招来大臣宴饮,先来软的。
宴会上,他的语气很温柔,突然跟士人一样聊起了历史和玄学,说:“诸位,高祖建都关中长安,历时十一世。”
“光武帝建都洛阳,亦是十一世。据神秘预言书《石包谶》说,这时应该迁长安,才能上通天意,下达民情。”
一说这个,有人就笑了。
偷笑老董的人,是司徒杨彪,字文先。杨赐的儿子,杨修的老爸。
杨彪一下就听出,老董这是在效彷王莽,靠着谶纬之言来忽悠天下、争夺汉朝皇权。而人家这些累世公卿,天天谈谶纬历史,宦海沉浮练权谋。
老董屁股一撅起来,他就知要拉什么屎。
跟人家谈这些,简直关公面前耍大刀,挑大粪的面前舞大勺儿。
杨彪当场引经据典,说自高祖刘邦立国,到王莽抢权前,历经的不止十一世;光武刘秀立国到刘协止,亦不止十一世。
最后又说《石包谶》是本邪书,你老董也信?
杨彪还是含蓄了,估计真正想说的是:就那本破书,你也好意思拿来忽悠我们?
出师不利,但不迁都也不行。
老董随后又只能硬着头皮,说什么关中肥沃,故秦得并吞六国。现在的长安,木材资源也相当丰富,武帝时代的陶灶还在。只要咱们用心经营,什么豪华宫殿房子,不消多久即可造成。
这是忽悠不成,开始讲道理了。
可说起讲道理,他还是关公面前耍大刀,挑大粪的面前舞大勺儿。
太尉黄琬就事论事,说长安建设再好,也没眼下的雒阳好。
还有就是建都雒阳已久,抛弃皇家高庙,割舍皇陵搬走,那就是动摇了治国的根本,也会引起百姓不满。
最后杨彪和黄琬一对眼,随即同时言道:“天下动之至易,安之甚难,惟明公虑焉!”
真正迁都的原因,董卓不可能说出来,还生怕这些士人反应过来。可忽悠和讲道理都不行,只能拿出最后一招硬的:“尔等以为老夫的刀不利乎!”
结果这一次,可不像显阳苑那一回。
话音一落,那些公卿大臣们都跟打了鸡血一样,说什么的都有,但死活就是不同意迁都。
迁都前想杀人,那你董卓就杀吧,我们不怕!
最后,还是老谋深算的杨彪和黄琬转了语气,一唱一和犹如一阵春风,将怒气腾腾的董卓安抚了下来。
就这样,会议在极度不和谐的气氛中,虎头蛇尾地收场了。
鉴于这事太过重大,传出来很正常。但吕布没想到,自己麾下文武这么快就知晓,一个个都跑来找自己。
“迁都的事儿,无所谓,我会出手。”
他澹澹摆了摆手,一副‘天下兴亡尽在掌握’的高人风范:“该操练的继续操练,该办公的继续办公,某给尔等保证,迁都影响不到我们。”
说实话,这事儿他虽有准备,但心里也不是很有谱儿。但同时他知道,自己是这些人的领导,此时就是不自信,也得装出自信来。
装逼的正确用法,就是这样。
原以为这话出口,众人就会安静下来,依令退去。
没想到他们还是不走,华歆反而忍不住道:“主公!......就算迁都影响不到我等,可雒阳百万黎庶又当如何?”
这是逼急了,连‘主公’都称呼起来了。
吕布一愣,然后觉得不能辜负人家一片心意,回道:“倘若某说黎庶百姓也无恙,你这‘主公’的称呼,是否会一直真心实意喊下去?”
“不错!”华歆当即点头,道:“莫说是认中郎将为主,就是鞍前马后、赴汤蹈火亦在所不惜!”
“好!”吕布当即大喜,就准备要摊牌。
不想这个时候,魏续又进来了,面色奇怪地道:“主公,华神医求见。”
“华神医?”吕布这下惊奇了,道:“他来干什么?......迁都之事,怎么也影响不到他吧?”
百思不得其解,就让魏续将华佗唤了进来。
然后吕布主动开口:“华神医,你也是来问迁都一事的?”
“迁都,迁什么都?”华佗消息不灵通,一脸的疑惑:“老夫前来,是想来问问养猪的事儿。”
“养猪?”
“不错。”华佗抬头,道:“不是主公说,世上只有一种病很难医治,就是穷病么?而养猪正是可以缓解百姓疲敝、有病不敢请医的良药?”
吕布一想,记起自己好像前几天,的确跟华佗说过这事儿。
然后还没跟荀或商议好一个章程,结果董卓这里就出幺蛾子,便把这事儿耽误了。心忧黎庶疾苦的华佗等不到消息,自然忍不住前来问询。
“华神医......”荀或见状,不由开始解释:“主公如今有要事需忙,养猪一事......”
“还有什么事,比黎庶贫苦还重要?”
华佗品秩不高,但在营里的声望很高,连荀或也敢打断:“迁都?......难道天子要将黎庶百姓都迁到别处不成?”
也是荀或脾气好,不计较,仍耐心道:“华神医,养猪一事的确要缓一阵子了。如今关外兵锋四起,朝中动荡不休,相国又决意迁都,实在......”
话音未落,吕布就摆手了,道:“没事儿,虽然会有些影响,但影响不大。华神医再等几天,等我们拿出个章程,就联系你来教人劁猪致富。”
荀或登时惊愕看向吕布:如今粮价飞涨,你还想这时候喂猪?
随后,又不由看向目瞪口呆的华歆,忽然浑身一凛:这就是你去年十一月开始,大量采购粮秣的原因?
两个月之前,你便算到了这一日?
华佗听了荀或解释,也发现自己来得的确不是时候。
正准备向荀或和吕布致歉,却见魏续又进来了,苦着脸道:“主公,这次郎中令卢公亲自来找你了......”
而吕布还没说见不见,卢植便大步走入营房,二话不说来揪吕布:“走,快随老夫走一趟。”
“唉,唉,卢公有话好好说,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然后,卢植就在他耳边小声道:“太后寻你有要事,关乎天子性命之事!”
一听这个,吕布顿时不挣扎了。
只不过被卢植拉出营房前,还是不忘嘱咐众属下:“你们该干嘛先干嘛,回来我给你们开个会......唉,卢公你轻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