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雇佣其他游侠的事儿以后再说,你先把眼下的事儿办好了。”看着浪子史阿被金钱和自己的魅力打倒,吕布的心情很不错。
“主公但有所令,属下万死不辞。”明确了身份关系后,史阿的语气也恭敬了许多。
“别说死不死的,没那么严重。”
吕布便将炒作骨瓷一事跟史阿说了,交代了一番重点后,还道:“这也是我能在董卓那里,保下你的理由。”
“若你不继续做下去,我等可都要露馅了。”
史阿似乎懂了,但又不太懂,又重复了一遍:“便是将瓷器现世的消息,传得满雒阳皆知。尤其那瓷器来历和有多名贵,有多玄乎便传多玄乎?”
“嗯......”吕布品了品,点点头道:“你可以这样理解。”
“主公放心,此事属下必办得妥妥当当。”
“嗯,先去办这事儿。”吕布挥手又扔了一个钱囊过去,道:“把这事儿办好了,日后某还有重用。”
史阿接过钱袋,神色还有些游疑。
吕布便摆摆手,道:“散播消息也是需应酬的,那些钱是你的活动经费。少了再来某这里要,多了便不用退了。”
史阿知吕布是在照顾自己的自尊心,不由感动道:“多谢主公!”
言罢,转身便要离去。
没想到,吕布随即又唤住了他,似笑非笑地言道:“正事儿说完了,现在咱说点别的。”
“别的?”
“嗯......”吕布便点头,问道:“那伍长轻薄铁匠铺女儿的时候,某想知道你是如何突然出现的?”
谁知这话出口,史阿神色一脸悲怆起来,四十五度看着天,道:“主公,你可曾因为钱而做过什么卑微之事么?”
吕布不懂这两者有何关系,脑中也不由回想自己前世,不由感叹道:“钱这事物,真是王八蛋!”
“不错。”史阿便点头,摩挲着身上的麻衣,道:“属下便因身无余财,年过弱冠仍未有妻。无奈之下,只能蹭左邻右舍的妻女......”
吕布和魏续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恼羞成怒:“滚,给某滚出去!......你这哪里是卑微,分明是卑鄙!”
尤其魏续,更是心中惊叹:我原以为主公被雷噼之后,已经够卑鄙无耻了,没想到天下还有人比他更过分!
史阿当即落荒而逃。
等他走后,魏续才正了正脸色,问道:“主公,要不要属下派几个人?......”
“不用,士为知己者作死,女为悦己者整容。”
吕布摇头,道:“这小子虽然有些浪,但看起来是个有脑子的。何况某付出的成本只是一把剑,以及一些钱财。”
“他若是抓不住这个机缘,失去的可不止是日后的荣华富贵,更还有一条命!”
吕布言罢,自信十足。
魏续却还是有些不放心,道:“这件事交给他一介游侠来做,主公是不是太随意了?”
“你瞧不起这些游侠?”吕布一愣,反而问道。
魏续便道:“也算不上,只是这些人虽真正有些重诺忽死、一言千金。但也有些泼皮无赖,扶不上墙面。”
“这就对了。”
吕布微笑点头,道:“雒阳城看起来光鲜亮丽,是达官贵人的天下,但他们太骄傲了,狂傲到都不屑看一下脚下。”
“但凡他们低头看一眼,就会发现雒阳城只是明面上由他们统治,实际上暗地里的势力已在悄然滋生。”
“主公是说这些游侠?......”
“不错,游侠已是这个时代一股很大的势力,甚至都形成了一个阶层。”
回忆史书,吕布知晓两汉以来社会上的游侠之风甚盛,上到贵族,下到平民都有仗剑之行。尤其越是王朝末期和乱世,游侠的事迹越见诸于史书。
原因很简单:权力,是讨厌真空的。
如今大汉帝国将倾,土地兼并导致黎庶百姓无立锥之地,上层朝廷却还在外戚、宦官、士族几股势力中斗来斗去。
危机与不公已越来越严重,统治基础动摇。
否则黄巾起义,张角也不会一呼百应、令九州风云变色。究其根本,便是阶级之间已越来越对立,不公平的现象越来越严重。
世上有不公,豪侠之流便应运而生。朝廷管不了的,无法管的,便需游侠来管了。
虽说侠以武犯禁,游侠被朝廷官府所恶。却在民间大受拥戴,求告无门的百姓对其也越来越信任,越来越有好感。
“没有人会天生是侠客,愿意整日过颠沛漂泊、刀头舔血的日子。只是身处不公的世道,有些人只能以暴制暴,被良心逼着出来行侠仗义。”
“恰好这些游侠还熟悉雒阳每一片地方,更熟悉那些地痞无赖、城狐社鼠,是他们和广大黎庶,构筑了雒阳坚实的地基。”
“且他们这些地头蛇,大部分就出身于平民,天然与黎庶百姓们亲近,号召组织能力非凡。”
说到这里,吕布忍不住神秘一笑,道:“此番只让史阿做一个炒作的推手,还算大材小用了。”
“说不准,日后他们还可会是我等手中,最犀利的矛和最坚固的橹盾。”
魏续还是听得似懂非懂,但这不妨碍他随后一拱手,还一副心悦诚服的样子道:“主公英明,属下不及万一。”
吕布又笑了笑,也懒得拆穿魏续,只是又问道:“文远那里怎么样了?”
“收下了士卒,正将之前的营寨拆了,搬入我方营房中。”魏续回复,这次却知吕布用意,又道:“主公勿忧,文远终究是我们并州人。”
“且三位司马闻听他要加入,还派了人前去帮助。”
“相信只需一段时日,他与我等熟悉了,得知主公为救我等才不得已投奔董卓,会真心实意归顺的。”
说完,魏续神色又怪异起来,道:“不过还有件事儿,属下觉得要向主公禀告一番。”
“何事?”
吕布有些奇怪:最近成廉、魏越、侯成三人干得很是不错,士卒的积极性和斗志很高,他想不出还有别的啥事儿。
“故大将军部曲吴匡,近日一点点地往咱营房附近挪。”
“往咱营房附近挪?”
“不错。”魏续同样面色奇怪,然后道:“属下派人打探了一番,才知吴匡此人忠厚,看不惯凉州人恣虐跋扈,但又怕自己部曲被凉州人所夺,故而......”
“故而就狐假虎威,借我的势来保全自己?”吕布一下明白了,神色却更加古怪:“然后,他也不想归顺我等,就想着这样自欺欺人?”
“嗯,应该就是这样的。”魏续点头,然后道:“要不要属下带些人?......”
吕布想了想,忍不住又笑了,摆手道:“不必了,咱一向以德服人。既然他还抱有疑虑,那咱也就别说破,随他去罢。”
“喏。”魏续表面点头,实则疑惑看向吕布:主公,你哪儿来那么大脸啊!......整天‘人情世故’、‘以德服人’的,人家吴匡怎么可能,主动对你这三姓家奴投怀送抱?
但吕布就是蜜汁自信,又悠悠思忖起其他的事儿:推手也搞定了,炒作骨瓷一事可以进行了。
就是......李儒那里还需给个回复,卢植那里也不太好弄。
“唉,有点头疼啊。”吕布看着铜镜里的靓仔,感觉这样自己一位美男子,承受了太多不应承受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