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诗人的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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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的夕阳如血,与地上的血潭交相辉映,宛如一片血色地狱。

此时曹操、鲍信这里,带着两千到两千五百左右的残军,组成一个圆形缓慢地向着汴水旋转冲杀而去。

在旋转的过程中,不断还有残军加入。

当这个圆阵抵达汴水时,已经积累了将近四千人的规模。理所当然的,已然开始四处屠戮的徐荣,注意力也逐渐集中到这里。

“冲啊,一定要冲出去!”曹操却不管这些,尽自己全力大吼道。

然而已没人回答。

在战场的喧哗声中,每个人都在厮杀,他的声音根本微不足道。

他就像是被巨大的漩涡席卷着,个人的力量根本不能控制。没人指挥,整个圆阵完全凭借着求生的欲望与本能冲杀着。

幸运的是,徐荣麾下的西凉铁骑死伤不少,弓箭也差不多用光,战马疲累。

当曹鲍部队冲击包围网的时候,周围的西凉铁骑其实只有七百余人。加上地势上处于下风,居然被曹、鲍一口气突破到汴水旁。

不过,这也只是回光返照。

随着徐荣的喝令,很快西凉铁骑下马开始追击。曹鲍队伍却因要逃,一时间战意全无,纷纷溃散。

站在高坡上的吕布,可以清楚看到成群的赤色逐渐鏖集一处,将一团褐色驱赶至汴水旁,后者则越来越分散薄弱……

驻马在身后的魏续,则先看看身后陷入婴儿般睡眠的鲍韬、卫玆和于禁,又望望岸边惨烈而血腥的盛宴,不由疑惑开口:“主公,我等的任务完成了?”

“还没。”吕布笑了笑,道:“先休息下,一会儿还有好戏。”

徐荣恼怒地看了这里一眼:就在一个时辰前,吕布和亲卫们已开始偷奸耍滑,不再参与战事。

但一来人家刚开始挺卖力,二来品秩也与自己相当。

想了想,他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将不满发泄在曹鲍士卒身上。

但相比他们一个有闲心不满,一个看戏,曹操此时却迎来人生至暗时刻——他奋力挥动着已经发酸的胳膊,拨开射来的箭簇,却愈加感到窒息。

身旁亲卫只有五十余名,连曹洪和夏侯惇都杀丢了。

眼见敌人还如跗骨之蛆,只能带着亲兵且战且撤,马蹄踩着泥泞难行的滩涂地,渐渐脱离战阵而去。

“莫叫走了曹操!”后面却还有敌人呐喊,随即便是一阵稀稀拉拉的箭雨。

纵然如此,尾随曹操杀出的亲兵,也有些直接被射成了刺猬!最惨的是,曹操胯下良马屁股上也中了两箭,顿时四蹄乱蹬,狂奔乱窜起来。

此刻身边再无一人,马又惊了,他只得紧紧抓住缰绳伏在马背,尽量让它往东奔逃。

堪堪抵达汴水滩头,草丛间忽然窜出个西凉士卒。眼瞅着一杆寒光凛凛的铁矟刺来,曹操使劲全身力气勒马欲停。

无奈坐骑不听使唤直往前闯,速度又太疾,矛尖生生扎进马脖子。

噗通一阵,连人带马翻倒在地。

奋战了小半天的曹操周身一麻,竟无力爬起。眼见那名士卒拔出佩刀就要砍来,曹操把眼一闭:吾命休矣!

忽然,横地里一柄长刀扫来,生生将那士卒的人头斩飞。喷血的腔子倒在一边后,还兀自手刨脚蹬。

“孟德,没事吧?!”来者乃是曹洪。

就在此时,吕布忽然激动起来:“来了,来了,名场面来了......”

魏续不解,立时努力瞪眼看去。

曹操则忍痛爬起,懊恼悲痛道:“我的坐骑……”

曹洪当即跳下马来道:“骑我的,快快上马,我步行保你!”

“不行!现在没马就是没命,你怎么办?”

“都什么时候了!”曹洪夹起他来就往马上抱,激动呼道:“天下可无曹洪,却不能没你曹孟德!”

看到这里的魏续满头雾水,道:“不就是舍生护主,有什么稀奇的?”

“那我陷入那等险境,汝也会这般救某?”吕布有些不忿,反问了一句。

“自然!”魏续开口回道。

吕布一愣,回头微笑看向魏续:“若不是某知晓历史,还真被你......”

但真正看到魏续眼中无比的坚毅和理所应当,他脸上的笑容忽然又僵住了:不错,若不是历史上吕布后来酗酒虐责手下,在下邳城破前又一连串的昏招频出,宋宪和魏续怎会绑了他投诚?

历史可以改变,人心当然也可以。

想到这里,他当即决定:嗯,等以后有机会,还是把保镖换成阿韦吧......

别误会,主要觉得魏续这次渡过金后,也该当个假司马了。

“走,还剩最后一点收尾,咱们的任务就该完成了。”拍了拍魏续的肩膀,吕布随即一夹马腹,带着亲卫们向徐荣驶去。

“徐中郎将!”

看着徐荣没啥好脸色,吕布依旧和颜悦色:“敌军已然溃逃,我等也休整完毕,就由我等前去追击扫荡一番如何?”

徐荣闻言,不由愣住了:“奉先适才脱离战场,是想到了这点?”

原以为吕布是在摸鱼偷懒,结果人家是要将最辛苦的工作给承担下来!

从早上打到现在,马都要趴下了,却还要忍着疲累和饥渴去继续追击,如此主动请缨......他真的,我哭死。

瞬间,徐荣就认定:吕布这人能处,有事儿他是真上!

“那便烦劳奉先了,回成皋后,某为你庆功上奏!”感动不已的徐荣,虽身披甲胃不能行礼,却也双手抱拳。

“徐中郎将客气了。”吕布一脸义不容辞,带着亲卫们渡过汴水,追赶溃兵而去。

只是,最后望吕布一眼时,徐荣有些奇怪:追赶溃兵,为啥还要带上三个俘虏?

......

天渐渐黑了下来。

渡过汴水的曹操,回头想寻找鲍信、夏侯兄弟和曹纯,却又被曹洪催着逃命,一时不由觉得悲恸不已、万念俱灰。

幸运的是,随着他一路逃,渐渐又与溃兵汇合,夏侯兄弟、曹纯、鲍信这几人,也都陆续回归。

“可叹子许、韬弟被吕贼掳去,生死未卜......”

曹操是位诗人,适才搏杀时还不觉悲凉。此时残兵败将陆续归来,一副丧家之犬的模样,却又让他感伤起来。

曹洪却没给他时间,嚷道:“兄长别啰嗦了,逃命要紧!......后面吕奉先可还追着呢!”

曹操当时便觉……这族弟太煞风景,一点不懂情怀。但此时说出的话,又……真是特么金玉良言!

当下丢盔弃甲,与众人又一并落荒而逃。

直奔出三四里,天色已然大黑,后面的追杀声才渐渐消失。众人慌不择路,径往东南逃命,渐渐又觉道路开始生疏。

“这是什么地方?”曹洪摩挲着湿漉漉的头发,已觉寒冷。

“某也不清楚,咱好像……迷路了。”

曹操不敢停歇,边催马边抻着脖子辨认道路:“逃命时也顾不得是哪,只记得向东逃,还是待天明后再寻酸枣之路。”

正说话间,前面林间突然窜出十几个人影,手中都拿着刀枪弓箭。曹操当即打了个激灵——还有伏兵!

紧接着骤变又起。

无数刺眼的火把在密林的夜色中爆开,随之化做冲天的火光!

火光摇曳下,大队精骑人头涌涌,犹如地狱冒出的群鬼,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厮杀声洪水般压过来。

“黄,黄巾贼?......”曹操当即傻了:此处,怎还会有黄巾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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