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斯没有说话，就作为一个旁听者。

迪斯马的一生其实很简单，他出生在一个小城的蜡烛匠家里，因为有一门手艺他们家倒是比农奴好一点，怎么也能算是中产阶级。

但是他从小就不喜欢做蜡烛，认为那些事情枯燥乏味，而是喜欢和一群孩子在街头打架斗殴。

就这样他在这样的环境之中长大，同时锻炼出不错的身手，为了摆脱当地黑帮对他们那条街征收保护费，更是和一些同伴形成一个小团队控制了他们那条街，哪怕那当地警察也要给他一点面子。

那底层街头成长让他沾染匪气，同时将他磨练成了好勇斗狠的性格，但很快他就因为这个吃了大亏。

起因是一个女人，街上裁缝店的女儿，和他一起长大，算是青梅竹马，两人也互相有好感，本来都打算结婚了。

但是直到一个非常狗血的事情发生，两个年轻人上街的时候女人被一个家伙骚扰，他那性格能忍？当即重拳出击直接给那人打了，两个护卫想要反击也被他三两下打倒。

当时很得意，但后面才知道那人竟然是贵族之子，意识到闯祸两家人一合计，就想让两个年轻人赶紧逃离这边避祸。

但是他当时正是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的时期，坚决认为自己没错，又怎么肯离开？

或者说他清楚自己一走两家人的生活就全毁了，所以他并没有走，而是等待那个贵族过来找茬。

“我本能与她一起走，可我却愚蠢地选择跳火坑！”

迪斯马说到这里颇为感慨，现在想起当时自己是真的傻，如果带上家人离开换个城市，自己是不是就不会那样呢？

随着他的讲述，很快兰斯就明白为什么他这么后悔了。

那个贵族不是没有过来找茬，只不过都被他解决，后来平静了几天，甚至他都以为没事了。

直到一天他突然晕倒，等他再次被喧闹声吵醒却发现自己被绑了起来，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遭到背叛，有人给自己下药。

而更加可怕的一幕出现在他面前，他青梅竹马的那个女人也被绑了过来，现在正在他对面的床上遭受侮辱，而那人正是当天被他暴打一顿的那个贵族。

“是故意的，那个家伙是故意将我绑在哪里，让我看着这一切。”

迪斯马拽紧了手上缰绳，神情阴沉得可怕。

“我发疯了一般想要挣脱束缚，但是药效还没过去身体酸软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在我面前发生。”

按照迪斯马的说法兰斯才真正了解到人类的恶意，那个贵族不停折磨女人用来羞辱他，这还不够，为了发泄竟然最后直接一刀将女人割喉，但却放过了他。

迪斯马想要救下自己的爱人，但是却只能看着这一切发生而又无能为力。

“你可见过一个人血流到死？她的样子……在床单上翻滚，黑暗的污点开始传播......直到浸透床单。”

迪斯马神情有些悲痛，口中喃喃自语，只是说着却又呜咽起来。

“说真的，我爱那个女孩儿，我爱她，真的……”

女人是在他面前活活流血而死的，但事情还没有结束，很快他就意识到那个人为什么留下自己。

因为他转头就带上一队警察冲了进来，然后一宗惨烈的奸杀桉在城市被传播开来，而他则是作为凶手，反倒是那个家伙竟然成为了抓住凶手的英雄。

根本无处上诉，就连法官也都是他们的人，至于那些被愤怒情绪裹挟的民众恨不得将他这个罪犯当场处死。

无论他怎么解释都没有用，当他被投入监狱，这一刻他明白了自己所骄傲的一切都不复存在，在权势面前他只是一个可怜的小丑。

但那个家伙并没有因为他进去监狱就放过他，而是继续动用权势，无论是看守还是监狱的犯人全都在针对他。

那些囚徒甚至不止一次的想要刺杀他，幸亏他身手不错挫败了他们的阴谋将那些家伙打倒，但转头就被看守关入禁闭室之中，几天看不到半点光。

“我无数次在梦中见到她，那是支撑我在监狱之中活下去的动力……”

几年的牢狱生涯非但没有让他颓废，相反越挫越勇，在这长时间的对抗之中他变得异常警觉，同样这种环境也养成了他狠辣的性格，只有这样他才能在监狱里面活着。

而且牢里很多人才，他甚至在里面学到了不少东西。

他并没有放弃，他在等待着，他不愿意背负骂名死去，也不愿意让仇人逍遥。

“我要争一口气，不是为了证明自己有多了不起，而是失去的我一定要拿回来！”

直到一天机会来了，监狱发生暴动，他趁机干掉了几个看守逃了出去重新夺回了自由。

“但这个自由并不是我想要的……”

当晚监狱暴动的事情就引起了城市内驻军的反应，全城大搜捕，为了躲避追捕他只能藏身在城市恶臭的下水道之中。

但他注定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为了果腹他被迫抓那些藏匿其中的老鼠当作食物充饥。

几天过去他成功躲过了追捕，但是却又病又饿，差点就直接死在了下水道。

在这疲病交加的情况下，他只能根据监狱里得到的门路，找到了一个臭名昭着的掮客。

为了活命他被迫接下了一个不道德的任务，提供武力服务而换取到的预付金终于让他缓了一口气。

但他却被条约束缚，为了完成这个任务，他勒紧了裤腰带准备最后一次的抢劫。

“我绝望了吗？是的，但是我贪了吗？”迪斯马对自己发出责问。

答桉是肯定的，当时他病痛折磨，想要活下去必须要找那些游离在黑暗的势力，所以说他根本没有选择。

可是他缓过来之后本来可以选择放弃任务选择另外的方式偿还，或者直接一走了之，反正他都是通缉犯了，根本无所谓更多麻烦。

但是他贪了，贪图那任务丰厚的赏金，明知道这是一次不道德的行动还是进行了。

只不过这次任务将成为他永远难以逃脱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