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沉重的响声从屋内传来,处在院中的陈士先几人目光也齐齐被拉了过去。
“糟了,这是已经开始用蛮力发泄了。”
陈士先双手抱胸,说道:“看来这件事情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所以是那件事情?”七娘沉着脸。
“我不是说过,被欺骗了,”陈士先对此十分笃定。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空气都仿佛跟着凝固了起来。
封七娘像看着傻子一样看着他,“你大概已经无药可救。”
赵劲草认真说道:“我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两个笨蛋,”
陈士先没好气说道:“白天他是不是从府里拿出去很多御酒送给马车里的女人,还将方白尘三个家伙也放了出去,我的意思是,他到手的血经是假的,”
“不止没法向陛下交差,还断了继续追查下去的线索,甚至白送人家那么多宫廷御酒,这买卖不是亏大发了?”
封七娘和赵劲草对视一眼。
“如果真的是这样,之前的努力不是都全白费了?”赵劲草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看,连小黑炭都想明白了,你还看不出来?”
陈士先望着从窗户里飘出来的烟尘,说道:“萧长夜这是中计了,任谁也没法承受这种打击啊,你们看飘出来的烟尘,他这是在发泄,咱们还是快想想办法怎么安慰他。”
“萧长夜又不是你,没有那么笨,”
封七娘正色道:“他不可能犯这种错误,我不相信。”
“对对对!”
赵劲草突然意识到什么,说道:“公子绝顶聪明,不可能被人骗。”
“小黑炭,你这人也太没立场了,”
陈士先说道:“都说人有失足,马有失蹄,你们怎么能保证,而且如果不是这样,你们要怎么解释?你们什么时候见过他心情糟糕成这个样子?”
“与其在这里猜测,不如直接进去问,”封七娘提议。
“也是,他心情看起来这么糟糕,要不还是七娘你走在最前头,”
陈士先说道:“再怎么说你也是他的红颜知己,肯定不会朝你发火。”
就在此时。
前方的门忽然被推开,并且传来萧长夜的声音,“劲草,帮我把大垃圾桶拿过来一下。”
三人极度错愕的看了过去,只见萧长夜手里拿着扫帚,还提着一个水盆,脸上有很多灰尘。
陈士先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向屋子里望去,用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语气说道:“你在打扫卫生?”
被挪开的桌椅板凳,柜台盆栽,还有地上堆着的垃圾,已经将事实摆在眼前。
“不然你以为真的和你瞎猜的一样?”
萧长夜仿佛已经彻底恢复过来,开玩笑般说道:“谁会有这么倒霉透顶。”
言罢,他放下扫帚,端着盆到旁边接水。
陈士先朝里面看看,又在萧长夜身上盯半天,说道:“你不对劲,打扫卫生哪有关门关窗户的,说吧,大家都是水里来火里去的兄弟,有什么困难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
“那是因为我正在参悟一本独特的心法,”萧长夜很寻常的说。
“你吹牛,”陈士先追了上去,说道:“我怎么没听说过还有这种参悟法子。”
萧长夜端着水进屋,开始擦拭桌子,并说道:“那是因为这是一种特殊的修行方式。”
提着垃圾桶走上去的赵劲草听见这句话,莫名有一种熟悉感。
他很快就想起来,那天晚上他在窗边看见公子做出拥抱的姿势,也说是一种特殊的修行方式。
“那你干嘛突然打扫卫生,让下人来做不就是了?”陈士先依旧追着不放。
萧长夜说道:“我现在就是想自己打扫,你可以把我这种行为当作间接性收拾综合症,我自小就有这种病,你可以当我现在发病了。”
陈士先一愣,旋即有些生气的说道:“什么狗屁玩意儿,我们都在这里担心你,你就在这儿跟我们扯东扯西的,有没有把我们当朋友?”
自从在风雨客栈和陈士先相识,他的脸上始终都会带着笑容,好像他就没有什么烦心事一般,生气更是从来没有见到过。
他冷哼一声,说道:“男子汉大丈夫,再大的坎儿大家齐心,难道还走不过去,真拿我们当朋友就别说那些怕将我们牵涉进去的话,没意思。”
在后面始终注视着萧长夜的七娘缓步走了进来,看着停下手中动作的萧长夜,说道:“唐七,我们就等他缓缓吧。”
萧长夜此刻也放下了手中的抹布,长舒了口气,看向三人说道:“我确实需要时间捋一捋,但你们放心,我绝对没事,血经已经交给陛下,此事已经就此了结。”
他顿了顿,看向陈士先道:“马车里的女人是长公主的好友兼女史,不是骗子,买卖做得很成功,唐七,你说的话要是落进她的耳中,可能会被打烂嘴。”
夜色寂静,陈士先脸上淡淡的不悦渐渐消失。
他突然咧嘴笑道:“她要是能听见,我就把这张桌子吃了,还有啊,既然你已经将血经交了上去,难道就不给点儿赏赐,这不是太过分了?”
“的确很过分,可是在别人的地盘,咱也不敢问,”萧长夜笑道。
“赏罚不明,真是有够糜烂的,”封七娘挑眉。
赵劲草说道:“早知道,就不该给他找东西。”
“就是,要我说这样的朝廷早晚完蛋,”陈士先简直放肆大胆到无边无际。
封七娘却一点儿也不害怕,说道:“你居然又说了一句人话。”
他们都没有再问,天不怕地不怕的在星空下开起玩笑。
最后,陈士先不得不回上林学宫去,他受上林学宫姜副院长照拂,若是夜不归宿,不免让别人担心。
七娘在阴阳锁中本就受伤颇重,萧长夜也劝她回去休息。
赵劲草想陪着萧长夜一起打扫卫生,但是被封七娘强硬的手段拉了回去。
三人离开后,萧长夜并没有休息,而是选择了在侯府中闲逛,他知道自己需要静下心来。
没过多久,他走进侯府会客厅中。
意外看见,在旁边摆着一盘未下完的棋。
黑白双方,黑子已陷入颓势,正处于摇摇欲坠的边缘,每走一步,只怕都是如履薄冰。
“今天有人来过?”
正想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是简家那位姑娘,她这已经是第二次登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