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绿色渐渐填满了整块大地,除了满眼的绿,还有起伏的石头山和清澈如琉璃带子一样蜿蜒的河流,天空碧蓝碧蓝的,大坨大坨的白云压得极低,明暗清晰、层次分明。
西原的修真资源比较丰富却没有大型门派,这里以大大小小的凡人游牧部落为主体,散修们驻扎在部落中,庇护部落牧民和牲畜的同时接受部落的供奉。
这个不同寻常的状况,都是拜几千年前的“秦始皇”所赐为了防止下落不明的“秦始皇”回到西原再次来一遍“一统修真界”的戏码、或者其他惊才绝艳的修真奇才效法“秦始皇”统一西原,北川冰道宗、中陆华图宗、红阳宗、东洋琅梓宗和南漠楞锥宗五个超大宗派责无旁贷地肩负起了守卫修真界和平、防止西原中兴的使命。
五宗长期派“监督专员”轮流驻扎西原、警惕异状,只要有资质中上的少年,即被专员带回自己门派,从源头上掐灭西原再次被血雨腥风笼罩的可能性。
不但如此,西原的大型资源点还被五大宗派以“合理开发利用”的名义占领了。
所以,只有那些资质平庸、且实在是走投无路的散修或流亡修士,才会选择流落西原、依附于某个部落,通过帮助所在部落的牧民和畜群抵御妖兽袭击,换取一些修真资源。
偶尔也会有修士收几个西原本地资质平平的少年为徒,建个不到十人的小门派超过十人以上的门派就无法通过“监督专员”的审批了。
一盘散沙的西原修士对西原现状不敢怒不敢言。
……
盘坐在纸盘上、身着银白色冰道宗门人服饰的“上官淡青”收了功青花瓷瓶内的灵液堪堪达到了最大容量的五分之一。
他看到前方有几十头“类牛生物”它们的个头类似张宁世界的水牛、脊背上肌肉虬结,但四肢却又细又短、头颅也只有篮球大小,看起来非常不匀称它们体内蕴含了不少的灵气。
一个凡人正在放牧。
“上官淡青”落在牧人身后,开口问道:“这是什么灵兽?”
那牧人吓了一跳,但是很快冷静下来,他打量了这个从天而降的冰道宗年轻修士几眼后,不情不愿地答道:“灵畜,西冷牛。”那神情就好像在说:“连这种常识都不知道,还好意思修仙呢?”
“上官淡青”歪头搔了搔耳垂,懒得计较牧人的“不敬”。
他把注意力转到西冷牛上蕴含灵气的牲畜谓之灵畜,应该不是凡人能够享用的,极有可能是某个大部落修士的特供这名字如此富含深意,味道一定不错,于是开口道:“卖给我几头。”
那牧人竟毫不犹豫地抬起鼻孔道:“不卖!”
……这就很欠揍了,是不是因为西原的修士太菜,已经令凡人们分不清他们和修士的界限了?要不要揍一顿?
牧人见这个冰道宗修士盯着他和牛群面色变了又变,终于有了点凡人的觉悟,匆忙甩动鞭子,把牲畜向附近的山谷赶去。他没有选择平缓的山丘,而是把西冷牛群向北侧一个险峻的峡谷赶去。
“上官淡青”忽然来了兴致这牧人的态度和行为相当可疑,必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他贴上一张隐身符、坐上一次性纸盘,悠闲地跟在牛群和牧人身后。
谷中牧道仅容两牛并行、非常狭窄。两侧是陡峭的石壁,布满碎石的地面结了薄薄的冰,黄色的灰土和雪末冰碴儿混合在一起,牛蹄子踏在上面每走两三步就会打滑。
牛群艰难地行进了一个时辰后,阳光西偏,山谷温度骤降了十多度。
牧人明显有些烦躁,鞭子抽得愈加频繁。西冷牛群慌乱地小跑起来,十多头摔在碎石上受了伤,牧人却把鞭子甩得更急更响、催促牛群向前,完全没有减慢行进速度的打算。
又过了一盏茶时间,狭窄的山谷光线更暗,迎面刮来了大片的雪花,只十来息的功夫,雪落得就相当绸密了,几乎无法看清前路。牛群疲惫不堪,踉踉跄跄,每走十多步都要栽倒好几头,牧人手脚并用帮助掉队的西冷牛赶路。
正艰难跋涉着,上方峭壁顶端的积雪忽然松动,随即轰隆隆地砸落下来。走在前头的牛群被后方突如其来的响动惊到,登时迈开瘦弱不堪的四条腿向前狂奔,后面的十几头牛则因躲闪不及被埋在了雪中。
牧人摸了摸额角的汗,往旁边吐了口口水若不是躲避及时,他自己也被埋进雪中了。
“上官淡青”静静地看着,像旁边峭壁上的岩石一样沉默。
牧人没有去追跑远的牛群,他喘了几口气后,咬咬牙从皮袍中掏出一张陈旧的符“烈焰”扔在掩埋了牛群的积雪上,随后点燃了火折子准确地扔在符上。
一瞬间,积雪表面燃烧了起来。白色微黄的积雪上燃烧着蓝莹莹的火焰,就像点燃了浇着烈酒的柠檬味冰淇淋,煞是好看。
十几息后,燃烧产生的高温将积雪融化了大半,露出了牧道中较大的岩石。又过了几息,三分之二的火焰熄灭了,只剩下几处蓝色火焰仍在燃烧,继续融化着周围的积雪。
遇险的西冷牛湿漉漉地露出来了,他们倒腾着四条细腿,奋力挣脱出雪窝子。
牧人赶着掉队的西冷牛,又行了一刻钟后终于追上了前方的牛群。
天很快就要全黑了,牧人显得更加紧张,比刚刚遇上小型雪崩还要紧张。他拼命地挥舞鞭子,强迫疲惫不堪的西冷牛群攀登峡谷尽头一个将近50度角的陡坡。
牧人用手推、用脚踹、用肩扛、用头顶,经过了一盏茶时间,终于将整群西冷牛全都送上了斜坡上方的山谷平台。
平台三面都是绝壁,只有一个斜坡出口地面不甚平整,好像一个干涸的大湖湖床“上官淡青”猜测之前通过的那个峡谷很可能是多年前由此处堰塞湖泄流而形成的。
累得半死的西冷牛粗重地喘息着,它们身上的汗水都结了一层冰霜,中途受伤的和被雪崩埋过的二十几头西冷牛伏卧在地上,奄奄一息。
慌慌张张地清点了西冷牛的数量后,牧人顾不得斜坡表面凹凸不平,像溜滑梯一样滑下斜坡,跌跌撞撞地沿原路跑掉了。
与此同时,山谷中最后一线光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