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会飞。
剑也刺不过数丈。
虽是一介好手，但也不过是凡人之躯。
可他却是拿起了剑，高高对准了苍穹。
仅仅靠着一腔热血。
“所有的将士们，你们看啊！”
凯恩的声音，声嘶力竭，带着些许颤抖，却是在这沉寂的军队人群中，如炸雷一般响了起来。
“我父亲说的对，龙只不过是魔物的一种！”
“人是可以与之战斗的，罗特公国的信仰，根本就不值一提！”
“与它作战的那位，正是圣杯所选召，从远方而来的圣人啊！”
“我们所信仰的女神，她的代言人，正在这苍穹之上激战！”
凯恩这番话，毫无理由，毫无根据，仅仅是作为一个将军，为了鼓舞士气，本能的言语。
“军需官！”
凯恩朝着身边大喊。
“军需官，老子喊你呢！”
看着身边木讷的将士们，凯恩再次大声喊道。
“属……属下在！”那个军需官反应了过来，连滚带爬地跑到了凯恩将军的面前。
“那个女孩，叫什么来着！”凯恩对着这个军需官大声喊道。
“回……回禀将军，好……好像是叫陈……陈……陈……”军需官语无伦次，连陈璇音的名字都说不清楚了。
“陈？”凯恩疑惑了一声，却是直接把头扭了过来。
“我们要怎么做，跟龙作战么？”另一个将士被凯恩鼓舞，也跟着拿起剑来。
眼看着有人拿起剑，那些士兵们，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在这尸山血海中走了出来，一个个都是彪悍无比，随着凯恩这几声怒吼，都是回过神来，一脸坚毅从容地捡起了剑。
“疯了么？”凯恩忽然笑了出来，是那般的洒脱，“我们是会飞不成？”
“那我们？”将士们举着剑，疑惑道。
只见凯恩深吸了一口气，却是不再看那些将士，接着面对着苍穹，骤然喊道。
“女神，必胜！”
“陈，必胜！”
“拜占庭，必胜！”
“女神，必胜！”
“陈，必胜！”
“拜占庭，必胜！”
凯恩咆哮着，声音颤抖着，手中的剑，也是朝着苍穹抛出，在空中划过一道银芒，接着落入远方，牢牢插在了地上。
“女神，必胜！”
“陈，必胜！”
“拜占庭，必胜！”
士兵们跟着凯恩，都是高喊了起来。
“女神，必胜！”
“陈，必胜！”
“拜占庭，必胜！”
那声音如潮水一般传递而去，整个山谷之中，凡是站着的士兵，皆是跟着高吼而起。
“必胜！必胜！必胜！”
军士们的呐喊声，从山谷之中激荡而出，整个黄昏山脉，都被这士兵们呼喊的声音覆盖。
楚凭风身后的人，皆被这声音所感染，跟着大吼了起来。
苏七、李飞科、奥德赛他们都是大吼着：“陈璇音必胜！陈璇音必胜！”
就连那个不怎么说话的何腾云，竟然也跟着喊了起来。
这声音感染了所有人，包括维伦公爵，也加入了其中。
人们的声音，传至当空。
陈璇音疲惫不堪的眼睛，那绯色的光芒，再一次亮了起来。
“各位……”陈璇音嘴角扬起了微笑。
这一切的一切，亦是感染了楚凭风。
他心中的一切担忧，亦已抛之脑后。
他并没有跟着呼喊，因为他足以确信，陈璇音定然能够取胜。
“嗷嗷嗷！”半空之中的巨龙，仿佛也听懂了人声音的意思。
这群蝼蚁的声音，聚集起来，竟足以直震云霄，那双睥睨着下方的龙眼，亦是开始产生了一些不可思议。
人类就是如此，集中起来的意志，连顽石也可以击穿，这就是人类。
那巨龙振动着红色的双翼，它也开始疑惑了。
它有自己的智慧，它感觉的到，眼前这个与自己战斗的人，已经是逐渐软弱了下去，挥出的拳头，亦不是那么硬了。
野兽，在面对另一个野兽，凭着咆哮，就能判断对手的强大。
野兽虽然有兽性，但绝不会向着自己无法判定强度的猎物出手，野兽狂暴，但也有畏惧。
这条龙不是野兽，而眼前的陈璇音，亦不是野兽。
支撑着这条龙的，不过是被攻击的愤怒，但支撑陈璇音的东西，却不足以用言语去表达。
那条龙动摇了。
紧接着，它面前的陈璇音，也是开口说话了。
“你的龙息，不是很强么，怎么不用了？”陈璇音微笑着看着半空中的那条巨龙。
“难道你怕再被我打到下巴么？”陈璇音咬着牙说道。
她也的确是在咬着牙关了，她也未曾想到，这绝对强化的肉体，同时因为力量的凝结，自然生出的铠甲，竟然也有碎裂的时候。
无敌的东西，也会破碎，因为还有更无敌的存在。
金刚石与金刚石相撞，也定会有一块金刚石被击碎。
这条龙的确很厉害啊。
陈璇音说着这两句话的时候，早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了，根本就是强撑着说了出来。
“但愿那个老家伙没有骗我。”她喃喃着说着话，身上的铠甲慢慢碎裂，变成火星一片一片凋落。
就像一朵盛开着的火焰莲花，一瓣接着一瓣，在火焰的余晖之中逐渐凋零。
最后站在那里的，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少女罢了。
那条龙，听懂了陈璇音的话，终于是怒不可遏了。
它高高地飞上了天空，再也不是这个强撑着停在半空的少女，能够追及的高度了。
紧接着，那条龙张开巨口，喉咙亮起了璀璨的光芒，整个天地也随之黯淡了下来，只剩下了龙嘴里的一片光彩。
少女的身体慢慢向下飘落，随之而来的，是那苍穹之上的红影，那口中汇聚着的无上炽热。
她慢慢张开了双臂。
“陈璇音……”楚凭风平静了，因为他明白了——这不是赴死，而是重生。
“轰！”
巨大的光柱，随着倾泻的岩浆，如九天瀑布，以“飞流直下三千尺”来形容，都不及这龙息之万一。
一切都黯然无光，这天地之间，仅仅剩下了这一道无匹的龙息。
少女的身影，在这炽热如玉的光芒之中，瞬间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