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近虚脱的阿忍瘫坐在二楼一间民宅客厅沙发上,龙潇正向他报告楼内的状况。
“我们有五十七名士兵,其中三十九个已经不同程度带伤。平民有一百六十个···,属下刚才检查过全楼的食物储备,如果按正常情况分配,只够我们两百多人两天吃的···。另外,饮水更成问题,连两天都不够用。我们带进来的箭矢已经用尽,楼里能砸死人的东西也扔得差不多了。还有···”。
“够了!”阿忍恼怒的站起身走到窗口边,“把食物饮水平均分给每个人,让没受伤的士兵半夜后悄悄去楼外收集箭矢,越多越好!现在让大家抓紧时间休息,···就这样。下去吧,别再来烦我!”说到这里,阿忍已经语音颤抖。
街对面的楼房似乎在最后关头被攻占了,借着对面二楼某个窗口里的火把亮光,阿忍可以清晰看到一个海城女孩被七个变种人剥得精光按在房间中央的地板上大快朵颐!那个女孩身上已经有十几处血淋淋的伤口却依然生存着,她还在徒劳的挣扎、惨叫、哭泣,哀求着这群野兽让她死去···。虽然看不到,但远近楼房里充斥着不绝于耳的类似声音,整个海城西区已经变成名副其实的人间地狱。
“是,属下告退了···”联队长灰溜溜的就准备离开。
“等等,把你的弓箭给我”。
“属、属下的箭已经用完了···”
“一支都不剩吗!?”阿忍暴怒的吼叫起来。他只是想要一支箭结束那个女孩的痛苦罢了!连这个也做不到吗?
“楼里真的一支箭都没有了···,属下马上去外面捡一些!”联队长慌忙往外跑去。
阿忍虚弱的靠在窗边有气无力道“不用了,对面已经失守,等变种人睡了后再去吧。下去!”
终于有人咬断了女孩的喉管。现在已经用不着了···无法再看下去的阿忍转身离开房间逃到门外,空空如也的胃部涌起阵阵翻腾。打开门只见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正等在门口似乎犹豫着要不要敲门,房门突然打开还吓了她一大跳。不过看清是阿忍后马上把捏在手里的东西递到阿忍面前。
“给您!”
“······!”
女孩手心里捧着一块尚未剥去银色锡纸的巧克力。
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悔恨的阿忍在女孩清澈双眸里迅速平静下来,他慢慢弯下腰握住女孩的小手柔声问道“害怕吗?”
女孩坚决的摇摇头“不怕!妈妈说上官统领一定会保护我们!”
“那为什么不停发抖呢?”
“不是因为害怕···,是、是因为听到对面小曼姐姐的声音···,呜呜呜”,女孩伤心的哭出声来。
阿忍轻轻搂住女孩,直到她平静下来。
“叔叔不喜欢吃巧克力,你留着自己吃”。
“那···,我背包里还有别的!您想吃什么?”女孩马上取下背包在阿忍面前打开,里面装着不少各式各样的零嘴小吃。
阿忍不忍再拒绝她满是期待的目光,挑了一粒最小的糖放到嘴里。女孩这才展颜笑笑跑到另一个房间门口一位少妇的身边。
二楼的军民从阿忍出来后全部站起身注视着他,似乎在等待阿忍带领他们离开这可怕的地方。但是阿忍却很清楚自己做出的一个绝对错误的决定已经彻底断送了这个可能性。
按照阿忍当时的设想,躲进楼房坚守几个小时就能等到古斯塔沃回来增援。以双方战斗力对比来看,近两万海城将士绝对可以打败变种人把他们赶回海上。然而他却忽略了一点:当古斯塔沃赶回来时,变种人应该已经加强了城门的防守力度,并且很可能已经打开海城军用仓库大批换装了优质装备。最为关键处在于——短时间内能赶回来的只有三千龙骑兵而已,然而城门已经被变种人关上,原本无坚不摧的龙骑兵也只能停在城门前干瞪眼。等到步兵赶回来,城墙上早已布下十万守军!这样一来,古斯塔沃要想夺回城门都会异常艰难,更不用说击退变种人了!现在这数万军民深陷绝地,只有两天口粮,等待他们的只会是死神的拥抱,区别只在于明天还是后天罢了。
早知如此,当时就该带着大家再冲回城门去!那时候城内的变种人不过数千,加上兵力分散,在任何一条路上都不具备阻挡几万人的力量。而且他们在城门的留守兵力更加薄弱,任何一道坚固的城墙对于来自城内的进攻都会变得非常脆弱,阿忍绝对有把握在短时间里夺回一处城门的控制权!虽然早已筋疲力竭的海城军民很可能在穿越城市的过程中被变种人追上而损失大半,但可以预见的是终有部份能逃出生天···羞愧的阿忍自觉无颜面对军民充满期望的目光只好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内。
第二天,更多据点失守,整楼军民无一生还。
阿忍旁边的楼房在失守之列。一个男人捡起士兵掉落的刀拼命想保护身后的房间,他以笨拙的姿势把刀插进一个变种人的肚子,但自己同时被四五把刀砍中。在他临死前最后看到的一幕是无数变种人踢开房门冲了进去,里面随即响起他妻女的尖叫哀求和变种人的土语狞笑···。在他楼上的阳台上,一个惊恐的女人被几名双目血红、流着口水的变种人堵在那里,她已经目睹过女人们是如何被变种人一边奸辱一边啃食的景象,但她确实无法鼓起勇气把匕首刺进自己的胸膛。或者跳楼会容易些?她咬着牙翻身跳下四楼,谁知还没落地就被下面几十只手接个正着,然后马上淹没在变种人的海洋里···。在她隔壁,一个衣柜里突然传出婴儿的哭泣声,这声音使得躲在里面的母子俩马上被拖了出来。年轻的母亲在嘶叫在挣扎,甚至咬伤了一个变种人的耳朵,抓瞎了另一人的眼睛。不过却不是因为她自己身上肌肤撕裂的剧痛,而是为在几个变种人争夺中变得支离破碎的儿子···每一栋被变种人占领的楼房,里面的每个角落都在上演同样的惨剧。人们用牙齿、指甲在互相厮杀。这是野兽的战场,所谓的人类文明已经荡然无存。
第三天,空气中开始飘荡着腐尸的恶臭,这味道越发让人感到绝望和窒息。
变种人已经意识到守军似乎用之不竭的箭矢其实是通过夜晚从街道上回收得来。他们在昨晚退却时拔出插在同伴尸体上的箭枝带走,令守军在今日的战斗中无法再保持一直赖以生存的弓箭援护。
到太阳落下海面之时,还控制在海城人手中的据点已经屈指可数。更麻烦的是,剩下的绝大部分据点都已断绝了饮水和食物供给,极其有限的医疗用品也消耗殆尽,不少伤者只能用撕开的床单简单绑住伤口,感染的情况十分严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