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小燕、艾妮和凌风坐到了一个屋子里。

虽然已经被关押了整整十天，但突然见到凌风出现在自己面前，小燕的精神马上变得像十天前的早上那样亢奋。女孩不但精神状态不错，身体也没见瘦弱，个子好像比艾妮离开海城前又长了一小截，看来即使是被关在地牢的最深处，小燕同样是吃得好睡得香。

“咦？你这个骗子居然还敢来见我？妈妈？你终于回来了！抓住他！这个家伙，他不是爸爸！你快把他抓起来！”，小燕一见凌风就扑到铁栏杆上大喊大叫，当她看到随后走进来的艾妮时更是又蹦又跳地抓着栏杆用力摇晃起来，看上去就像恨不得钻出铁牢亲手把这个可恶的混蛋给抓住似的。凌风则苦笑着打开铁门向艾妮做了个请的手势。

“嘿，冷静点宝贝儿”，艾妮在门口竭力安抚住急于往外冲的小燕，“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无论他刚才给你说了什么，你都被他骗了！”，小燕挣脱不了，只好指着凌风狠狠地叫道“放开我，妈妈！我可以证明！我要让你知道真相！这个人，他是假的！你要是不信就让我跟他打几招！这个人的武技路子和爸爸完全不同！你看过就会明白了”

艾妮紧紧抱住女儿，不得不就此推翻了暂时用谎言敷衍小燕的念头。艾妮在她耳边低声叹道“这件事情，妈妈已经知道了”

“什么？”，小燕猛地安静下来，用不敢相信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母亲，脑子里一片迷茫，“妈妈，你说什么啊？”

艾妮暗暗咬牙，抓住小燕的胳膊，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小燕相信妈妈吗？”

“当然！”，小燕不加思索地用力点头，但马上又指着凌风叫起来，“可是这个···”

“这件事实在太过复杂，好多问题就连妈妈也感到无法理解”，之前几个小时艾妮已经从凌风那里得知了事件的整个经过，但艾妮现在却不知道应该怎样给女儿解释这件事，“你说得对。这个人他并不是你刚从贝莱格回来那个时候碰到的上官忍。他叫凌风，就是妈妈还在云都时遇到的那个凌风···”

“妈妈？”，小燕惊讶地叫起来，“你没事吧？你说的这两个难道不是一个人吗？”

“不是！”，凌风和艾妮异口同声地回答。只是艾妮答得很是无奈而凌风则满腔委屈。

小燕仔细看着妈妈，直到确认她并不是在开玩笑。然后她冷静下来开始聆听凌风讲述他自己的遭遇以及上官忍的来历。克隆、空间传送、漂浮在月亮和地球之间的空间站、还有会说话但看不见人影的智能系统，这些东西对任何一个现阶段的人而言都无异于天方夜谭，但小燕却听得很认真，在整个讲述过程中都没有出声打断凌风。她一边听一边沉思，并未本能地排斥那些看似不可能的东西，而是努力去寻找它的可能性。

“···事情就是这个样子”，凌风有些头痛地看着小燕，不知道这鬼丫头是否会在听完如此荒谬的故事之后马上跳起来接着骂自己是骗子，“所以我才是真实存在的凌风，至于上官忍不过是以我为原型而创造出来的复制品、一件失败的实验品。严格意义来说，他甚至都算不上一个正常的人···”

“是吗？失败的？”

凌风的形容方式打断了小燕的思考，同时重新燃起了她心中的怒火，女孩马上为此作出了尖锐的反击，“我只知道受万民敬仰的那个叫上官忍，而短短两年里彻底毁掉他声誉的那个叫凌风！看看谁才是失败的？”

“那不重要。关键在于我才是真实的！上官忍只是一个影子”

小燕沉默着，牢房里经过了分把钟的静默，然后女孩抬起头把坚定的目光投在凌风脸上，“我暂且相信你说的这一切。因为也只有这样看似胡扯的经历才能让你判若两人的变化比较合理。我想如果真的有上个纪元的文明残留下来，那你说的那些也未必就绝对不可能。比如说克隆这个概念我就曾经在书上看到过，好像确实可以对生命体进行复制，跟原型毫无差别”

“问题解决了！”，凌风长长舒了一口气，向艾妮笑道“我就知道小燕是个明白事理的好孩子！”

“我也可以装作若无其事，不会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小燕接着说道“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事？宝贝儿，你说，任何条件都没有问题”，艾妮也露出了欣慰的笑脸。然而她做梦也想不到就是这个笑容彻底颠覆了自己在小燕心目中最完美的形象。

小燕轻轻挣脱艾妮的双手，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妈妈脸上如释重负的笑容。她微微皱起眉，冷冷的目光直看得艾妮再也笑不出来为止。

“即使是对你而言，那个人的死活也完全不重要是吗？”

“小燕···”，艾妮脸上现出痛苦的神色。她当然知道小燕口中的那个人是指谁。然而实情并非如此！自从艾妮确定凌风和上官忍是两个人之后可说是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不知所踪的阿忍。她在深夜看着天上的明月思念他，猜测他身处何方，过着怎样的生活。

但面对女儿毫不客气的指责，艾妮此时却无法为自己分辩半句。那么长时间以来，她从未问过阿忍的下落。不想揭穿凌风是一方面，但艾妮更怕知道那个答案。因为，既然凌风能堂而皇之取代阿忍的位置，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已经杀掉了阿忍。

不在乎阿忍的死活···，这可能吗？

但如果事情真的到了这个地步，你让艾妮怎么办？杀掉小风为阿忍报仇吗？

退一步讲，就算凌风没杀上官忍，此时此刻两个人一起出现在艾妮面前。你让艾妮又如何取舍？

所以，艾妮不敢问，不敢知道答案。俯瞰东亚的血燕在这个问题面前脆弱得如同一个十岁大的小女孩。

所以，她选择了逃避。

看到妈妈低下头不说话，小燕用力吸吸酸楚的鼻子。她凝视着凌风的眼睛，干巴巴的缓缓开口道。

“海城，西部帝国，整个东亚都可以给你。我只请求你告诉我一件事：当你身体复原重返人间，而那个被你们视为临时替代品并且已经失去利用价值的家伙，他、他还活着吗？如果还活着，能否请你们把他还给我？”

“小燕！”，艾妮惊呆了。因为她突然发现自己也成了小燕的憎恨对象，就好像整件事情她就是凌风的帮凶一样。事实上这一刻小燕确实对艾妮也产生了恨意，对她来说，艾妮和凌风的行为是对上官忍彻头彻尾的背叛。

“请告诉我实情！把他给我，然后我会带他躲得远远的！绝不会再在东亚出现”，小燕的语调平缓而认真，但眼里已经有了滚动的泪光。

“毕竟，那个可怜的家伙是我父亲。你们可以漠视他的存在，但我无法容忍你们把他当作一件失去作用的工具那样顺手丢弃。我要去找他，陪在他身边，直到他老去，死去”

“毕竟，我的姓氏是，上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