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忍无可忍的莉迪娅再一次躲开对方已经软弱无力的挥击之后顺手取下左臂上宛如摆设般的小木盾当作飞盘旋了出去。这玩意儿明显不可能挡住任何攻击,和头盔一样只是一种负累罢了。也不知是莉迪娅走运还是平时玩飞盘训练有素,木盾边缘正好旋转着斜斜砸在她对手的面门上。即使头盔承受了大部分冲击力,但他的大鼻子却被这一下砸得流血不止,牙齿也崩掉了两颗。男人顿时捂着脸哇哇怪叫,完全忘记了自己是在角斗场上。
然而女孩也没能抓住这个千载一时的机会发动反击,她只是紧紧握着木棍向后退却,尽量拉远与对手的距离,就像之前几分钟一直采取的策略那样。
场中的局面正在逐渐逆转,男子越来越慢的动作再不能激起莉迪娅的惊恐。当对方好不容易缓过劲儿,再一次怒吼着扑过来时,她不再立即开溜,而是稳稳站在原地微弯着腰严阵以待。莉迪娅要开始尝试着进行反击了。
男子沉重的身体就像一头发怒的公牛那样嚎叫着直冲过来,而莉迪娅则像个优雅的斗牛士,轻轻一个弯腰侧身就把公牛从身边让了过去,同时用尽全身力气挥舞着木刀砍在他后脑勺上。
好吧,作为一个淑女实在不应该对血腥的周日斗牛士比赛那么感兴趣,但莉迪娅此时用来对付对手的战术十足就是澳洲牛仔们对抗发狂公牛的手法,这也算是意外收获了吧?
然而这次漂亮的反击完全没有起到莉迪娅预料中的效果,木刀就像结结实实砍在一块大石头上似的,震得握刀的右手一阵发麻。反观对手却只是摇摇脑袋就消除了被敲中产生的眩晕感,然后更加狂暴地转身扑来。这一次莉迪娅聪明地把目标放在了对方腰侧的皮质护具上,虽然没有再震得手臂发颤,但相对脆弱的皮甲在一个平常女孩的力量以及训练用钝头木刀面前仍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坚固防线,这一刀的效果甚至还不如直接敲脑袋来得实在,莉迪娅自己都怀疑对方被刺中时是否会有一点点痛的感觉。
战斗在越来越响亮的嘘声和倒彩声里拖拖拉拉地进行着,女孩不断尝试着用新的战术去攻击气喘如牛的对手,遗憾的是那家伙浑身上下被精良护具包裹得严严实实,纵然逮不住女孩却也不怕她的反击。现在的局面就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在围着一头笨重的黑熊戏耍,谁也奈何不了谁,场面开始变得让人昏昏欲睡。
像这样的情况并不是没发生过。之前也曾经有几个身手敏捷的女孩让猎杀者一筹莫展,不过当这种情况出现时,总会有莫名其妙的意外发生,比如一支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的小箭射伤了她们的腿脚,或者是从天而降的大网,也可能是周围的安保人员“很不小心”地用盾牌撞了她们一下,而且无巧不巧正好把她撞进猎杀者怀里。而通常这种时候观众都会“宽容”的一笑置之,装作没看见。
但是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决斗在一种完全“公平”的氛围下继续着,观众起哄之余反而开始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不少人都在窃窃私语。
一号包厢里的贵宾和其他观众一样对这场极其乏味的对决感到厌烦,话题不知不觉就转到了别的方面。
“听说安武的骚乱已经得到控制?”,说话的胖子不是别人,正是凌风少年时期关系最好的死党伍德。胖子大约是在安武归顺后三个月来到海城的,现在已经身居海城外贸大臣的高位。凭着对金钱的敏锐嗅觉,伍德接手外贸事务后也没辜负凌风对他的信任,该赚回来的一个子儿不会少,赚不到的多少也能刮一点皮,可说是精明到了贪婪的程度。
“嗯”,凌风懒洋洋地端起酒杯,目光却仍然停留在下方决斗场中的女孩身上,“王乐昨天就有信鸽回报,贫民骚乱已经完全控制住了”
王乐是海城第十一重步兵团军团长,十一军团就是海城放在安武城内的“常驻”援军。
伍德呵呵笑道“那就好”,同时顺势端起酒杯在凌风杯子上轻轻一碰,算是为这个好消息小小地庆祝一下。
小饮一口后,凌风突然皱起眉抱怨道“问题是扬森那个白痴居然是用武力镇压!先后总共有近百平民伤亡,尽管暂时没事了,但民众的反抗情绪肯定会越来越高,如果再爆发起来恐怕会相当麻烦。但愿下次不要弄得太血腥了”
“那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伍德习惯性地推推眼睛,仍像以前那样一转念头眼珠子就跟着乱转,“说到底安武只是臣属国而并不是我们自己的领土,*迫他们缴纳重税本就是为了制约其发展,如果还能时不时像这样闹腾一下,扬森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总之,安武越乱我们就越踏实”
凌风不屑地瞄了伍德一眼,不以为然道“你这家伙除了赚钱还会什么?没错,当初我是不赞同强攻安武,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会一直容忍它以臣属国的形势存在于我版图的核心位置上,安武迟早都是我的,我可不希望在那之前被扬森搞得一塌糊涂!”
伍德咂咂嘴翻白眼,爽快地承认自己对政治一窍不通。
“大人真是爱民如子”,方厉一脸恭敬之色,小心地接过话头道“但是在安武弄得民怨沸腾的是扬森城主又不是您,安武人对他不满岂不是正好可以加快大人真正入主安武的进度?”
凌风对着伍德当然是想骂就骂,但对着方厉这样在海城数一数二的大财主却也不能太张狂,当下洒然笑道“方老板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此次安武平民的大规模骚乱表面看来是针对扬森一再提高赋税标准,但他们也明白多出来的税金并不是进了扬森的口袋而是到了我的裤兜里。所以真要说起来,安武人恨我肯定还要更甚于恨扬森。单以这种敌对情绪而言对于我们日后正式接手安武是有害无益的”
“原来如此···,那大人是否打算稍微调低安武的进贡金额呢?”,方厉兴致勃勃地请教着。在海城人眼中,安武每月缴纳的不是税金,而是彻头彻尾的向海城进贡。
“那倒不必,凡事都有两方面,弊端的另一面也可能就是开启城门的金钥匙”,凌风耐着性子解释道“我把沉重的压力通过扬森转嫁到每一个安武人身上,令他们越来越贫困。这是因为他们目前并不是我的臣民。但是你再看看西盟和乌托邦,那里的人享有和海城人同等的待遇,我们甚至花大把的金钱援助他们!西盟和乌托邦的人民安居乐业,生活也日渐富足。而这个差距正是因为他们已经完完全全是我的臣民!那你们说安武人对此会有何感受?”
伍德哼哼道“安武人现在对扬森毫无好感,他们穷怕了,搞不好还巴不得你赶快打跑扬森正式接手安武”
方厉则叹服道“如此一来,只是安武内部的压力也许就会在短时间内把扬森挤下去,真到了那一步,大人就可以是兵不血刃地拿下安武了!高明···”
这边方厉马屁还没拍完,场中却起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卫兵!你们他妈的在干什么!都睡着了吗”,被誉为史上最恶毒屠夫的唐此时已经停下不动了,他弯着腰,一只手把大砍刀拄在沙粒里,另一只手撑着急促起伏的肚子,张着大嘴喘得跟拉风箱似的。看起来已经快累瘫了,同时也快气疯了,“给她一箭!马上把那小贱货给老子弄过来!我要把她的骨头一截截掰断!”
有史以来第一次,自由决斗的沙场上,本身就已经占尽便宜的猎手主动提出了“协助请求”
全场一片哗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