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6点,天已经全黑了。早已经筋疲力竭的凌雪实在不明白身后那群掉靴鬼为何如此执着!不管她和霍华德爬多高,后面那些家伙始终紧紧跟在几百米之内。不过天黑之后再想追踪她的脚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但气温也随着夜晚的到来急剧下降,凌雪的双腿已经完全失去知觉,仅仅是凭着强大的意志力在迈动僵硬的腿继续前进。
山腰上的雪足有齐膝深,而且地形陡峭,在夜间往上攀爬之艰难可想而知!大概7点半之后,始终跟在后面的火把亮光终于停止了前进。随之而来的一阵松懈心理彻底击倒了凌雪,她的脚绊在一截树根上,互相搀扶着的凌雪和霍华德一起重重摔倒在地上。凌雪挣扎两下却发现再没有力量爬起身,而早已步履满跚的霍华德似乎已经因为这次摔倒直接昏迷过去,肆虐的暴雪转眼间就在他背上铺了厚厚一层。凌雪反而放松下来,静静的闭上眼睛准备让自己睡去。这是早已预料到的结局,只是霍华德怎么办?他也要陪自己死在这里了···,一分钟后凌雪又勉力睁开眼睛,用复杂的目光看着身边一动不动的霍华德。她伸出一只手握住霍华德搭在雪地上的右手,然而以她现在的微弱力量已经无法把霍华德摇醒。上山后,霍华德硬是把自己的大衣裹在了凌雪身上,否则以他的体质也不至于倒得这么快!
不能睡的!起来!快起来呀!凌雪强迫自己不要睡着,拼了命试图将霍华德弄醒。也许是趴在地上休息了两分钟多少恢复了一丝力气,也许仅仅是强烈的求生欲望激发出的人体底力,凌雪竟然撑着霍华德的身体摇摇晃晃跪了起来。然而霍华德似乎真的不行了,无论凌雪如何折腾也无法把他唤醒。
绝望的凌雪把霍华德的头抱在怀中,带着满腔的悲伤和不甘抬起头发出一声沙哑的嘶叫(其实也就和她平时说话的音量差不多),谁知就在这一抬头间···这是···,大树!?
两人身边不到一米处就是一棵树干足有两米粗的参天古树!凌雪刚才就是被它支出地面的树根绊倒。山上自然有很多大树,这不是关键!关键处在于他们身边这棵树在接近地面的位置有一个大约一米高的树洞!
乍然出现的生机立即激发出凌雪最后一点潜能,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霍华德塞进树洞,然后自己也挤进去。为了挡住寒风,凌雪用霍华德的大衣堵在洞口,加上大量积雪的帮助终于将致命的酷寒堵在了外面!此时凌雪心中早把天上的各路神佛拜了个遍,这才是标准意义上的绝处逢生啊!
虽然封闭的树洞内相对暖和些,但里面的温度对于饥寒交迫的凌雪仍然难以忍受,更何况霍华德还昏迷未醒了。
“霍华德,霍华德”,凌雪在黑暗中摸索着继续折腾霍华德,这种时候千万不能睡啊!
霍华德身上居然已经变得滚烫,他发高烧!凌雪顿时慌了手脚。这种时候身体冰凉都要比发烧安全些!这里可没有药物和温暖的棉被,等他再次凉下来的时候就直接意味着死亡了!怎么办?难道要···?
凌雪毕竟不是扭扭捏捏的普通女孩,她犹豫了几秒钟后已经下定决心咬着下唇去解霍华德的上衣,直到将他的胸腹完全*出来。然后开始解自己的···其实树洞内的空间十分狭小,也就只够两个人紧拥在一起斜靠在里面而已···说实话吧,当凌雪冰冷的肌肤猛然贴上霍华德滚烫的身体时差一点舒适得昏死当场,一声饱含无以复加幸福感的含糊呻吟几乎是脱口而出!之前的一系列羞耻、委屈、甚至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念头瞬间抛到九霄云外。如果现在有谁想把她从霍华德怀中揪出来,凌雪一定要跟他拼命的!
虽然一直忙于军务而从未涉足男女之情,但已满4岁的凌雪终究是个生理和心理都完全正常的年轻女性。随着两人衣服组成的小被窝里渐渐温暖起来,她的身体也很快借助霍华德的“高温”缓过劲来。于是凌雪也渐渐有“心情”感受到对方胸腹处毛绒绒却柔软温暖的体毛、坚实而富有弹性的健壮胸肌、有些奇怪但算不上难闻的男人体味···,此时再联想到霍华德爽朗而粗犷的笑容似乎就别有感受了。凌雪胡思乱想着,怀着奇怪的心情听着自己渐渐加快、加重的心跳声。就这样一动也不敢(愿)动的等了好一会儿,凌雪终于鼓起勇气稍稍挪动身体检查了洞口和“被子”的状况,确认两人不会因为体温下降而变成冰块后,终于架不住疲惫和饥饿的折磨,把头靠在霍华德肩上昏昏睡去···
同一时间,东灵地牢。
下午刚回来的凌月无声无息出现在刑讯室门口,她脸上冷若冰霜,紧紧握成拳头的双手并非因为寒冷而微微颤抖着。仅仅几米外,凌风被结实的铁链锁在行刑台上动弹不得,他的衣裤几乎被皮鞭彻底撕成碎片,破破烂烂的布条不规则的挂在那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渗血鞭痕的身体上,间中还有十几处被烙铁烧焦的方块形黑印和横七竖八、根本没包扎过的刀口。在他身边就近摆放着浸泡皮鞭用的盐水盆、烙铁在里面烧得通红的炉火、各种沾满血迹的奇怪“工具”,以及背对着凌月、正在狞笑着用钳子一根根拔掉凌风指甲盖的两名恶鬼般的狱卒。
十指连心,可凌风愣是一声不吭,只在指甲被剥离的瞬间有那么一阵不由自主的颤栗。其实凌月走下来的时候只听到响亮的鞭挞声和狱卒不迭声的怒骂时甚至以为凌风已经昏死过去。看看他那一身惨不忍睹的伤口,凌月实在无法想像整整五天的各式酷刑不但没能令凌风低头认罪,甚至连撬开他嘴巴让他哼一声都办不到!蔑视,用爸爸的话说就是蔑视!行刑者、凌天龙、凌云、凌星···,凌风用嘲弄的目光和绝对的沉默蔑视着所有人!
砰!两名行刑手被人按住脑袋重重撞在一起,然后还未回过神就挨了几个异常响亮的耳光,两边脸颊顿时肿起老高。暴怒之下正要抄家伙,却已经看清了来人。
“月、月殿下?”
“滚!”,凌月极力抑制着弥漫胸中的杀气,紧咬的齿间阴森森蹦出几个字“别再让我见到你俩!”
“是是是!”,两人被凌月的眼色吓坏了,连滚带爬溜出了刑讯室。
兄妹俩一言不发的对视着,凌月始终无法从那平静得可怕的咖啡色双眸深处找到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心虚和悔恨,反而只有一副看白痴般的怜悯和无奈。爸爸说得没错,正是完完全全的蔑视!
凌月一个字都没说,她接来一碗清水,小心翼翼扶起凌风的头,把水喂进他已经极度干裂的嘴里,还用衣袖擦去他嘴边漏下的水渍,再把已经磨得他四肢稀烂的铁链稍稍放松了些。
凌风眼中闪过一抹感激,顺从的喝下水,已经接近崩溃边缘的身体马上好受了很多。但是就在此时,一直表现得非常温柔的凌月突然狠狠一巴掌抽在他脸上,然后迈着沉重的脚步如同来时一样默默离开了。
凌风苦笑着吐出口中的血块,虚弱的微微摇头。即使小月无法忍受狱卒对我用刑,但她心底当然还是万分痛恨我的。唉,你又何必来看我这趟呢···。
凌风很快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忘记浑身剧烈的伤痛利用这短暂的闲暇进入梦乡。因为精神的崩溃远比身体的崩溃更可怕,凌风绝不容许自己在浑浑噩噩之间哭哭泣泣的求饶乞怜,这就必须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