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志高一行人到了冬青镇子,这里开染料厂的很多,总共十家,关停的三家是生产矿物染料厂,应用朱砂、赭石(赤铁矿)等各种颜色的矿石进行制作,由于对江河的污染性大,有毒有害。还有八家是天然植物染料厂,利用地黄、茜草、琵琶豆等进行发酵来上色衣物的染料,对江河一点污染也没有,但是植物染料采摘费工费时,所以要比矿石染料贵许多,因为染色的衣物对人体没有一旦的危害,遇上药物染料,反而对一些皮肤进行防护,杀菌止痒,特别是内衣,这就是同样材料,为什么有的内衣是其它内衣价格的好几倍。但是这里的植物染料厂规模都不大。
关停的两家的厂房破败不堪,围墙上都斑驳陆离,爬山虎肆无忌惮的横野的生长着,显然不是要找的人。有一家是才关停的,一是离河边较远,二是在植物染料满足了市场。他们来自上海,年纪约莫五六十岁的两口子在这里办的,销售完最后一批货关停的,也就最近发生的,秦志高问询到这家人在上海的住址,手机是以前的号码,打不通了,肯定是钱已经赚足,不想再被俗事打扰,就更换了手机号,不过,查到了住址,秦志高和同伴们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黄昏到来,他们只好在冬青上的旅馆住了下来。秦志高给厂里两车间主人啊联系了,一切生产有序,让他放心,他又与会计联系了,打过来一笔钱,足够去上海的路途费用。
江边的城镇,风大冷冽,可是却挡不住这群青年的热烈,他们在旅馆外面的餐桌上架起火锅,端起啤酒为找到了江敏的下落干杯。
其中,宋雪忆是最高兴的了,她再次举杯道,“一是为江敏姐吉人自有天相,大难后大福举杯,二是为了志高的心志坚毅举杯;三是寻找江敏姐,让我发现了这个天然植物染料厂,为我宋朝集团的成衣厂环保的衣衫举杯。”
“找到江敏,真得很感谢上苍,他们这支地质队,九个人,只余下她一人活下来,真的有神灵庇佑……”李欣彤眼里闪着泪花,语声喑哑,几乎说不出话来,很长时间没有说话,大家心里也不好受,静静的看着她,她慢慢稳定下情绪后才又道,“不,应该是江敏心里惦记着秦志高,才让她放大了求生的热烈,否则,从发生地点到江河入口,二十几里的路程,她是坚持不下来的。”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胖子也很激动,木讷道,他知道秦志高和江敏一路走来,很不容易,“我们应该高兴才对,现在我宣布,我们这些好同学,我胖子就是打不死的小强,我没死之前,谁都不许死。”
胖子的一番话,把大家的情绪又恢复到高兴。
“不过,这次重大事故,也是地质探测的一个失误,溪沟、河流探测阵线的拉长,就应该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徐峰虽是外行,但也觉得这次真的很蹊跷,盯着李欣彤的眼睛,“你的地质探测就没有这种防范吗?”
“有,但是为什么会这样,学校也怀疑,而且还有两导师随行,九个人死了八个人,还有一个下落不明,学校肯定江敏也遭遇了不幸,只是尸体没找到而已,无法考证。如今,江敏有幸活着,只有找到她,才能知道当时为什么出现了这种情况。”
“我们应该去发生事故地点看看。”宋雪忆补充道。“也许能找到什么原因?”
“学校都派专家去了,也没有发现什么?”李欣彤看了宋雪忆一样,她对这个蒙古姑娘的热心很赞赏,可是对她的思维却轻视,很明显的意思是不用去了,去了也别去。
“那志高,明天我们就从这里朔江而上回武汉学校了,你沿江而下去上海,找到江敏立即给我们打个电话,好让我们也放心。”胖子知道他们去上海也帮不上忙,找到那户开染料厂的人家,就找到了江敏,于是,款款道。
“你最好是把江敏带到学校来,她不是记忆有些受损吗?我们可以帮助她记忆恢复的快一些。”宋雪忆安慰秦志高道。
“好吧,我找到她就带她一起先回学校,我也在学校一直待到毕业后,我再带她回丹水。”秦志高欣慰的点点头,也很心酸道,“什么厂子、赚钱都不重要了,只要彼此安好就好。”
“唉,这世界真的很不容易,爱情和事业都太难了,要不,你看我们上一辈,都是吵吵闹闹的过来的,我都不敢面对将来结婚那天,人性真的好难改变,两个人的头脑能融合到一起真是太难了,这世界遇上一个你爱的人,爱你的人,相知相许,不吵不闹的人真是比中彩票的概率都难。”胖子已经灌了三瓶啤酒了,又一口把杯子的酒喝个底朝天,感慨道。
“你少在这儿感慨,你跟金雨燕那可是王八对绿豆一样的圆,你们俩那好的就是一丘之貉,比谁都幸福。”徐峰嘲讽道,顺手把杯中酒喝个干净。
“得了吧,”胖子觑眼看了看宋雪忆,对方一副风轻云淡,无关风月的样子,轻轻抿了一口橙汁,只得又改口道,“没事,兄弟,这好事多磨,关键得心诚则灵。当时左娟怄气把我给抛弃了,我那段日子也还不是煎熬过来了,世界总有一朵花是为你开的。”
“宋远方,就这思想,你还谈心诚。”李欣彤嘲笑着他,“左娟使性子,你也使性子,活该被甩,稍微年长一点的女孩儿都不喜欢你这种性子,你是遇到个懵懂女孩金雨燕才有此好运,不过,我还是得奉劝你,追求得有一定的毅力,不说长久吧,也得尽力去追上个三年、五年,追不上也就尽全力了。到死你都始终在那女孩心中是个真英雄。哦,女孩一使性子,你就放弃,还有男子汉的气度吗?没听说过天下唯小人和女人难养也,只有大度,方显得你的爱意,左娟开始是使性子,可后来那就是鄙视你了。”
胖子被李欣彤一顿数落,心里想想确实如此,可是已经无法挽回。大度必须是男人本色,他举起酒杯,站起身来对李欣彤敬意道,“教训的是,我以后一定谨记,好好珍惜金雨燕,这个酒,我敬你。”
李欣彤跟江敏虽然不如宋雪忆两人贴心,但是常在一起厮混,也亲如姐妹,心里原本还烦恼,所以才故意怂摆胖子的,想找个人大吵一下,发泄一下心里的郁闷,见胖子大度,也就默默吃菜,不说话了。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秦志高就与胖子、徐峰、宋雪忆、李欣彤分开了,他上了一早去上海的客船。
到了上海后,他顾不上腹内饥饿,在浦东的秋实街找到了那户人家,可是那户人家说自己是包了条船,运送在冬青镇置办的一些物品,可是救人,压根就没有,而且那两天蝶花谷的洪浪滔天,好多船都绕行而走。
这下秦志高急了,幸好要了那个99号船主的电话,打过去,对方说他也是在其它码头听人讲在那里救到了一个女孩儿,要不就不是染料厂的人,是其它的过路客船。99号船主所讲的过路船,那就是不是每个码头都停靠的,查找起来如大海捞针。秦志高瘫坐在黄浦江旁边的公园椅子上,不知道何去何从。但是他宁愿相信那个船主的话,最后,他确定去浦东的一个派出所登寻人启事,虽然,那老两口不像是说假话,但他还是不放心,他打听了,那老两口以前有一个儿子张扬宝马跑车,出了车祸,如今江敏失去记忆,不是正好可以收养为女儿,在上海住了下来,他跟踪了这老两口好几天,可是确实没有发现有江敏的身影,他不知道何去何从了。于是,他想到了方影影老师,决定先去她那里看看她的工厂,顺便等等再看。
方影影一听说江敏失踪了,既然有人看见被救起来了,就宽慰他一定没事的,她还安排两个人去盯住那老两口。然后带他到工厂看了看,这种机械加工工厂,他是第一次看到的,厂房地面是水磨石地面,光滑洁净,里面环保抽风机、净化器,没有烟尘、灰尘,就连打磨的车间都装了隔音,吸尘、净化,噪音都很小。工厂还安装了大型空调机,四季常温,工厂就像高档的写字楼,有工人休息室,咖啡厅,饮料机,让秦志高看傻了眼,
“我这工厂,没有环保罚款,工人的招聘都是一个岗位,百十人竞聘,这是上海市最好的工厂,它给宝马、奔驰合作,为其提供车轮、地盘,”方影影对满脸惊讶的秦志高讲道,“说工厂工人难招,那是没有把工人当成自己的家人、同胞来看待,只顾发个人的财,不顾工人的死活。”
“可是这样成本很高,你这利润产品一定很高了。”秦志高猜测道。
“百分之十的利润,我只想开有良的工厂,一个人一生能用多少钱,造福社会、造福工人,体现自己的价值不是自己的张扬、奢华、尽情享受。而是心怀天下,造福天下。”方影影感叹道,“这也是我和忠诚曾经聊过的话。”
秦志高知道,虽然后来柳忠诚跟别人结婚了,但是还在事业熏陶上给予方影影的一些建议。看来彼此都还牵挂,只是换了一种方式,事业上的指引、鼓励。
秦志高心里要发誓要开成这样的工厂,小作坊只能富己害人,国家对以前小煤矿的关停就是考虑到民众的安全和健康,兼并重组环保是必然趋势,谁走在前面,就会兼并改良那些不良企业强大起来,想到这里,工厂的发展又有了思路。不能让跟自己一起干的兄弟有钱,而且有命花才对。刚想到这里,兜里的电话响了,电话是厂里车间主任打来的,出事了,秦海军出了事故,在帮洪泰厂子维修设备时被电给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