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说话间绕过厂区外的景廊，道路两旁的银杉树高大雄劲，树下修剪过的草坪、灌木、花丛，在环廊的平台上竖立着银光闪闪的橱窗，展示着风力轿车厂的诸多桂冠和重要领导人考察画面。走过景廊，在座山丘的顶端就是风力兴旺酒店。酒店门口的地面铺着黄色玉质的地板，金碧辉煌的圆形旋转门，都彰显着它的富丽堂皇、豪华贵气。

三人被服务员带到了一个可以俯瞰整个风力轿车厂的包厢，奉上茶水，石磊点好酒菜，服务员才掩门离开。

“金总……”秦志高心中无比感激，想要说两句肺腑的话，可是一时觉得所用的套话都黯然失色。世上有句俗语，真心想帮你的人，是不需要用感谢的语言、物质来讨好的。他们欣赏你，才会不计回报的付出。

“我们之间别喊什么金总，叫鑫哥亲切一些。”金源鑫猜到他心里想表达的意思，“要说什么感谢的话，那得感谢石部长，是他为你寻求到一条通天之路。”

石磊正喝茶，忙从嘴唇上挪开茶杯，说话也毫不客气，“直说了吧，没有金总的指示……，这样，我也套下近乎……没有鑫哥的指示，我不可能帮助你的，市场交换，我需求鑫哥能保证我发动机的供货，不会给装车进度带来影响。发动机他们在国内和有些发达国家都是走在前列的。所有市场交换都是市场需求，市场需求的极致就是市场渴求，谁能满足客户的渴求，谁就拥有了谈判权。他的指示，我不得不想尽办法。但这事成了，也关键还得靠你们自己，产品质量、供货速度、产量，这些是别人帮不了你的。机会别人给了，关键看是否能成为市场渴求。”

“这个，请王部长放心，我们……”秦志高信誓旦旦想要表达一番知遇之恩的决心。

“实力说话，我最不相信的就是保证。”石磊毫不客气的抬抬手，制止秦志高继续说下去。转而扭头对金源鑫笑呵呵的道，“鑫哥，刚才听你讲，你和秦总认识是三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你名片上印的还是销售员，以前，你干副团长的事就不提了，就给我讲讲这三年你如何一步步成了朝柴的掌门人了。”

“这没什么好说的，这不，赶上好时光了吗？”金源鑫摇摇手，客气声声。

“鑫哥，这样讲可就见外了，好时光可不是对你一个人的，你可不能把我们当成弱智看待了。”石磊也是一个说话直爽、有见地的人，“朝柴当年给我们供货，我在风力做法务，也曾经随团去你们公司考察过，朝柴的销售部是一个庞大的部门，光销售员就不下千人，别说从里面脱颖而出有多难，成为掌门人就更是难上加难。”

“那行，石部长和秦老弟不嫌弃，那我就讲讲，讲讲我的一点经验之谈。”金源鑫语气谦虚轻忽，可是，旋即从他那深沉的眼睛里感觉得到拼搏的血气。“火车上遇到秦老弟，那是我从事销售已经一年了，销售的工作，在大家的眼里无外乎磨破嘴、跑断腿，送送礼、喝喝酒、唱唱歌……反正客户个人需求什么，我们就满足他，拿到订单就行了，可是后来我发现根本就不是这回事，铁定的订单也会出现反复，市场经济、市场交换、市场需求，这个关键是要让客户离不开我们，而不是我们离不开客户，打个比方就像陪酒的歌女，客户随时可以换人，媳妇不陪你喝酒、唱歌，你也不能说换就换。任何事物的成功都少不了的第一是信息的捕捉，这也是我现在虽是掌门人，但我要自己感受第一信息，才能更好的决战，在部队当过军官的都知道战地日记这项要求，就是情报的汇总分析、对策。情报也就是信息。”说到这里，金源鑫停顿下来，喝口茶，继续道，“秦老弟的父亲也当过连长，知道这事，可是后来为什么部队不要求了，因为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坚持不下来这种毅力，不是跑步、野营个，因为这里面的枯燥、孤独、困惑，都得花费很多精力。而这些我一直没有放弃。”

“我从父亲那里学来了战地日记，也一直没放弃。”秦志高高兴道，心里想能跟金源鑫跟近一点。

“战地日记只是初级适用连级干部，还有升级版的，有战地刚要、战地秘要、战地重论。战地刚要是团级干部，战地密要是军级干部，而战地重论是总司令的级别。我在部队有个生死战友，他是机要处的，所以我才知道还有这些。最关键的是战地重论，它要求推翻一切常理性的东西，重新考究，纯碎是人格分裂的考究，是死后重生的考究。”金源鑫说到了兴致高昂时，畅所欲言，“天下万物都有密码，只是你没有孤独寂寞到人格分裂的顶端，所以不可能拿到解密的钥匙。世界上拿到密码的人有牛顿、贝多芬、爱因斯坦、霍金、当然还有一些当权的政治家、富可敌国的商家，他们了解了世界的存在性，克制了人性，突破了人性，利用了人性，这些人都是在人格分裂到快成精神病的区域时破解了密码，平常人不愿意去品尝分裂之痛，当然也只能望其项背，……”金源鑫一口气讲完，乐呵呵的看着两人。“怎么样？有点感应了吗？”

这时候，餐桌上已经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石磊起身将请客人喝酒寄放在酒店酒柜里的锁打开，拿了两瓶五粮液出来。看来这个豪华餐厅，是局限有限几个人就餐的。

“边吃边聊，鑫哥的话，听得似懂非懂，哲理性太强。”石磊邀大家入席，“这个战地重论，能不能举个简单的例子。”

秦志高已经感悟了，可是不能表现出来，瞪着眼请听金源鑫的下文。

“故弄玄虚了，卖弄一下而已，其实没什么，就是把自己所干的每一件事情都用心做到极致，那么自己的人生就圆满了。心想要什么，就尽力去做，不要被任何东西困扰。在只要不是死的世界里去寻找生机、突破生机，当然还要等待生机……例子吗？就说今天秦志高来找你要产品干，可是他的公司又没有进入配套，给他产品，可能你违规，不给他产品，可能他会一直来找你，实际上他心里，我猜也一直没放弃，只要能坚持写战地日记的人，都有永恒的毅力，今天没有遇到我，他还会找别的一切方式，直到达成。达成后，他也也不是真正想干你们产品多少量，因为进入你们公司的竞争者居多，质优价低，而他只是想拿到你们这个国际知名汽车公司的品牌敲门砖，然后好去敲其它公司的门而已，追求最大的利润，快速完成心中想要的目标，这就是战地重论，这就是一种解密方法。”金源鑫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可是，万一我一直不答应呢？”石磊范反问着。

“这个战地重论，是不可逆转的，他可以从任何一个地方撕开个口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金源鑫又饮下一杯酒，两人忙相陪。

“志高，你说说，这次试探完后石部长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金源鑫醉意态萌，“不要隐瞒。”

“这……”秦志高打着顿。

“石部长恕你无罪。”金源鑫大声冲石磊道，

“但讲无妨。”石磊点了点头。

“石部长的妻子刘云和石部长都是中南政法大学毕业的，刘经理现在在市里上海路开了一家‘天章法务咨询公司’，我去咨询过两次，我现在工厂的状况都给她讲了，他让我技术先行，帮我找了风驰公司退休的老技术工人以聘任制聘任，革新了上盖总成的锁紧装置，避免长期挂挡单件的磨损、破损，脱落进凹槽里导致卡档的现象，申请了专利。获得了国家科技创新基金奖。我就买了辆新的轿车抵还刘经理的咨询费。以后，咨询费逐步从车辆上扣除。”

“她说是他咨询费买的，我当真了，但她也没有跟我说你的事，这不是变相受贿吗……”

“受什么贿赂，她给你提秦志高工厂的事了吗？没有吧，这是另两家公司的事情。”

“这主意也是她出的，以技术获胜。我今天来就是給您汇报我们生产的上盖总成的优势，与丹水厂下外协的东日红公司孙汉子的厂同等价格，但质量高于其厂。这也是刘云女士给我出的主意。”秦志高不好意思的站起来，“事情就是这样，我敬二位领导一杯酒。”

“不行，这车子得退还。”石磊还是觉得不妥。

“车子没有过户，因为我没钱付咨询费，先给刘女士用，慢慢抵扣以后的咨询费用。”秦志高忙解释道，“其实，这产品那两个退休技术工人也找了你同学，风驰公司经理，建议了，也是他让我来先找找你，三方互赢。”

“好，好，厉害，算是领教了。”石磊苦笑了一把，“都在计划中，那这两瓶酒今天也在我计划中，不喝完不给干。”

“好，”金源鑫痛快的邀请秦志高举杯，“一醉方休，干。”

三人举杯，碰得酒溢清香，情义绵长。

喝完酒，石磊去上班去了，餐厅留下金源鑫和秦志高两人，金源鑫看着秦志高笑，“那咨询的事，主意都是你安排好的，找人、搞科技创新才是刘云做的。”

秦志高笑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意思明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