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的天气转凉了。
阴沉沉的苍穹憋着一场大雨。
娇艳的樱花们在微凉风中,准备迎接雨水击打。
野原神社的山间要不要种点樱花树呢?
白石脑中思绪发散,依靠在柔软的懒人沙发上,手抚摸着虎头。
心思又转到学校。
小森葵的眼眸和手脚恢复,主动提出想要回学校读书。
课程或许是跟不上那些学生,但日本的公立学校的教育和成绩一向都是拉胯,远不如私立学校。
全班都是混子的话,多一个成绩差的学生都不会有什么影响。
今天开学,应该没有问题。
白石手停止抚摸凯撒的脑袋,离开懒人沙发,转身进入客厅,走向二楼的小森卧室,“小森,我进来了。”
说话间,手抓住拉门,想要打开。
“诶?!”
里面传来的声音有些惊慌,少女似乎没穿好衣服,正在找内裤。
白石的动作没有停,直接打开拉门。
简洁到没有少女气息的干净卧室内,黑发的少女跪坐在蒲团,白皙细腻的脸颊微微泛着些许红晕,颇为慌乱道:“白石君,你有什么事情吗?”
灯藏在背后。
“小森,担心小葵是好事,偷偷看就不是好的行为,那是偷窥狂干的事情。”
白石郑重提醒她一句。
不能利用心鬼注视小葵那边的情况,这样的保护与其说让人感动,不如说是可怕。
想想看,有人无时无刻盯着你,哪怕是出于善意的想法,还是会让人觉得害怕。
个人的隐私权被严重侵犯。
小森纯瞠目结舌,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就是担心姐姐太久没有到学校,被其他同学欺负,尤其是在日本,校园霸凌的事件层出不穷。
从没有想过那样的行为是偷窥狂。
“我是担心姐姐……”她的语气弱弱,想要替自己辩解一二。
在白石的注视下,她的声音愈发低落,最终变成一句,“好吧。”
失落,她是第一次在白石面前展现出这样的情绪。
或许在她眼里,这就是表达生气的最佳态度。
白石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弄乱那头黑色掩耳的短发,又捏一捏她的脸,笑道:“你放心,小葵不会有事。”
“嗯。”小森纯被这个动作弄得脸颊更红,那指尖在脸颊、头顶扫过。
让她的心冬冬跳动,有点乱,又无法分辨这是出于爱还是单纯的异性靠近引发的心跳。
白石收回手,道:“你好好冥想吧。”
“是。”
小森纯点了点头,将心鬼从学校召回,迅速落在宝莲灯上。
酒红色眼眸闭上。
她所有杂乱的想法往金块撞,开始今日的冥想修炼。
白石离开卧室,没有忘记合上拉门。
……
次日。
巴黎的街道有点冷清。
动荡的局势让各国航班呈现出断流,有钱人流动到曙光之城,一些跨国的远程公务改为线上办理。
出国旅游的人降低到有史以来最低点。
那些靠旅客支撑的产业陷入冰点。
但大家不怎么在意那种事情。
大开的超凡之门吸引所有人注意,凡是没有被生活所困的人,都不会在意那些柴米油盐。
实在不行的话,普通人可以选择移居到曙光之城,手续比那些有钱人简单,几乎是当天办,当天就能走。
毕竟曙光之城的超凡者需要凡人照顾日常生活起居。
高柳晶坐在塞纳河畔的一家咖啡厅,外面撑起的太阳伞遮住阳光,她端起加糖的咖啡喝了一口,满脸悠闲道:“什么动静都没有啊。”
“嗯。”阿道芙坐在对面点头,小心翼翼加糖,她不喜欢太甜,也不喜欢那股苦苦的味道,同时不想加第二遍。
“你说我们是不是太闲了?”
高柳晶看着她居然闲到这个份上,不由吐槽一句。
“人们巴不得我们闲,忙起来的话,对民众不是什么好事情。”
阿道芙眼皮不眨,将糖一点点倒到自己认为合适的程度,再用汤匙搅拌,美滋滋品尝咖啡的味道。
甜度适中。
“不错。”她冷漠如杀手的脸庞露出一丝满足,心想自己还真是做了一件不错的事情。
将糖包撕开,一点点抖出想要的糖分,可是需要一定的技巧。
好吧,她就是太闲了。
闲到脑子都要长草,偶尔也想过在晚上吹哨子,呼唤某人过来,享受那整根带来的乐趣。
但考虑到有可能被高柳晶发现。
她还是选择不吹哨子。
撞破的话,她心里是无所谓,白石应该会造成困扰,其次是高柳晶的面子。
这个女人绝对无法接受明面上的那样。
哪怕心知肚明的事情。
阿道芙喝着咖啡,脑子早已经飘飞到九霄云外,思考午餐该吃什么。
就在此时,空气忽然传来一阵骇人的波动,塞纳河表面掀起阵阵的波浪拍击在岸边。
她思绪回过神,扭头望向巴黎圣母院,灿白色的光束冲入云霄。
……
上帝苏醒了。
空间震荡和扭曲,在教堂内产生破灭的迹象。
贞德木然的表情忽然变得精彩,眼眸瞪大,盯着逐渐睁开眼的神。
而外面的圣骑士团成员齐齐涌入这里。
近卫缇茜更是满脸兴奋之色道:“贞德团长,你成功了吗?”
“啊。”贞德不知该如何回答,单手捂住额头,只觉得一幕幕画面和记忆冲击在脑海。
脑袋似乎要裂开。
“不对……不对!”
她从喉咙发出低低的咆孝,一把甩开身边的缇茜,向后面的圣骑士团成员大喊道:“不是,她不是上帝,她是尼可拉斯!”
“什么?!”缇茜的表情有些意外,其余团员更是满脸震惊。
他们不清楚尼可拉斯是谁,却能听出团长语气的变化,似乎意味着造神计划出现无法预知的问题。
“叫什么名字重要吗?”
她开口,声音没有让在场的人产生一丝异变。
“你骗了我!”贞德大吼,双目浮现出血丝,再也没有往日的冷静。
任谁发现脑中的记忆,曾以为是真实存在的战友、爱情、亲情,甚至连足以奉献出生命的使命都是伪造的事情。
都无法做到平静的接受一切。
“有关于太初的事情,我没有说谎,只不过持续那段经历的人并非是你,是我。”
尼可拉斯平静回答她的嘶吼,“严格来说,我也没有那样的经历,只是一个个平行世界的我在死前将记忆传递到下一个世界。
以此寻找击败太初的方法。”
“大约在百万年前,我获得那些记忆的传承,开始思考该如何阻止太初降临到此世。”
而她思考得出的结论,就是贞德的造神计划。
她始终记得,在第四次文明的末尾,人类的信仰是多么恐怖。
那是令渺小者敢于向伟大存在发起反击的力量源泉。
若是能够利用的话,或许能够和太初一战。
尼可拉斯开始琢磨如何利用信仰的力量,最终通过观测人类的行为,得到启发。
利用魔法集合信仰之力,创造出庞大的能量体,再由自身将能量体吞没,从而让她变得更加强大。
“我会按照约定,所有信仰我的人类都会得到庇护。”
“你也将是引导世人走向生存的圣女,贞德。”
尼可拉斯没有抛弃这位见神之眼的拥有者,“做出你的选择吧。”
贞德默然,混乱的心绪不知该说什么,左右四顾,一张张脸盯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自己说错……这些人会怎么样呢?
贞德深深吸一口气,点头道:“好。”
事已至此,脑中的混乱记忆让她压下去,仇恨、不信那些都可以延后。
关键是对方确实需要信仰,那就需要信仰她的人类提供力量。
神国的计划已然不可变,只能继续向前。
她在这个时候撂挑子,又该如何面对那些被自己引导上这一条路的民众呢?
贞德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
“很好,让我们开始吧。”
尼可拉斯对她的回答不感到意外,身体向外钻出,圣洁而柔和的白光辐射向整个巴黎。
她的体型骤然向空中涨大,单手托住一个鸟语花香的世界,沉声道:“信我者,入天堂!”
声音清晰从高空传达到巴黎,甚至是遥远的国外。
每一位提供信仰之力的信徒都能听到。
神的圣音令他们潸然泪下,无不高呼阿门。
“那就是神?!”
阿道芙从座位起身,脸上露出一丝惊容,直视柔和的光之巨人,却没有面对神的压迫,反而觉得有股暖洋洋的舒爽感觉。
如泡在温暖的泉水里面,身体每一个毛孔都对外释放出暖意。
“人造的神和那些神灵不同啊。”
高柳晶喃喃着,蔚蓝色眼眸满是好奇,她对真神有几分了解,明白神不可直视的道理。
人造的神看起来没有这一点。
圣光从伟岸的躯体向所有提供信仰之力的人射出,她单手托住的世界在不停旋转。
各地虔诚的信徒纷纷随着收回的光束涌入世界。
值得一提的是,凡是教会的高层,没有一人得以入选。
不能提供信仰之力的人类就没有进入价值。
圣骑士团是例外。
尼可拉斯需要他们替自己管理信徒们,保证人类的虔诚又可持续性的繁衍下去。
一招收走各地信徒。
尼可拉斯将手中的世界往空中一抛,隐于虚空之中。
她的身躯泛起阵阵波澜,没有继续留在人间的打算,而是要返回里界。
“等等,我还没有上天堂啊!神明大人,我还没有上天堂!”
咖啡店的老板激动地冲出来,向着空中高声呼喊,想要让神将自己带入天堂。
不惜跪地哀求。
神没有回应,在不少人的呼喊下,消失在巴黎圣母院。
……
人造神成功的相关报道急速在世界传播。
法国的总统呼吁变革希望,说什么国家和人民欢迎你们之类的。
谁也没有想到,他们居然被贞德摆了一道,更不愿意向大众承认这一事实,
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希望将超凡者请回来保护自己。
高柳晶返回曙光之城,将记录现场的魔法之眼上交给乔治,“这就是当时发生的全部经过。”
魔法之眼外形是圆形,中间是有魔法术式的蓝宝石,边缘镶金,看起来异常宝贵。
乔治注视着魔法之眼,视线一晃,心神已经被魔法之眼吸入。
空气的震动,塞纳河的波浪,从巴黎圣母院钻出来的巨大身影,浑身散发出雪白色光芒。
面容是模湖不清。
只让人觉得一定是非常慈祥的脸庞。
默默注视发生过的事情,乔治心神从魔法之眼收回,脸上露出一丝好奇道:“噢,这就是贞德所说的神吗?
有意思,看力量恐怕达到第九境的水准。”
“后面消失是前往所谓的神国嘛……”
他放下魔法之眼,手摸着下巴道:“你对此事怎么看?”
“神不太像是刚出生的模样。”
高柳晶说出自己的想法,“也可能是贞德不断灌输她什么,才会让她一睁眼就变得那么充满智慧。
按变革希望和圣骑士团的发言,神国一出,他们将会远遁到太初找不到的地方。”
“太初……你相信贞德的话吗?”
乔治反问一句。
高柳晶耸肩道:“我只能说,有备总比无备好。”
“说得没错。”
乔治微微颔首,转而说起另一个话题,“接下来你就不要外出,有关于晋升的魔药研制,你也要出一份力。”
“终于走到这一步了。”
高柳晶眼眸一亮,她待在联邦调查局工作,就是想要获得魔药,让自身晋升到第八境。
可以的话,再向着第九境发起冲击。
只是从现有的情况判断,她暂时能晋升到第八境已经是极限,第九境需要再等一段时间。
等到南王死亡,才能从那位的尸体拿到想要的材料。
大祭司将东王的尸体毁灭,真是浪费了。
“没错,我们的愿望即将实现,不,也不能说是实现。”
乔治往后一靠,在他理想的未来,没有白石的位置,而现今,想要扳倒那位的话,从政治还是力量,都显得不太可能。
那位就像是一座山,威压着这个时代。
“路还很长。”
乔治发出一声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