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
油在平底锅中泛起金黄色泽，三文鱼被锅铲翻身，换一面继续煎。
浓浓的香味飘散在空气。
小森纯黑发在脑后扎成小辫子，眉目如画，身披白色围裙，宛如新婚的太太在做晚餐。
客厅那边飘来液晶电视里面的演讲。
“……赌上正义之名，我们将对修罗界进行一次伟大的远征！势必消灭魔物的危险，让人们能够安居乐业！
此战，人类必胜！上帝将保佑我们！”
这是美国总统在国会大厦发表的战前演讲。
据说各国首领都有发布类似的消息，媒体还煞有其事搞出二月宣言的标题，称这一幕必将载入史册。
人类的历史将要掀开全新一页。
身处于这样的时代，小森纯心里没有太大的激动，更关心自己的鱼有没有煎好。
她对那些事情的兴趣不大。
或者说，事情太大，轮不到她操心。
按她的想法，这样的大事只有白石君有资格决定。
若那位想去的话，就不是上帝保佑人类，而是白石君保佑了。
人类将会获得绝对的胜利。
小森纯稍微发散思绪。
等鼻子闻到香浓的味道，她连忙关火，朝里面喊道：“饭好了。”
“噢！来啦！”
鬼龙院美牙最先回应，踏着冬冬的有力步伐冲到桌面，深深吸一口气，笑嘻嘻道：“好香，小森的手艺果然是最棒的！”
“嗨，我会继续努力。”
小森纯并不骄傲，自己的水准离那些世界顶级的大厨还差得远。
“白石君，这是你的饭。”“鬼龙院……”“神凪……”
她给三人盛饭，按顺序是先给白石，另外两人是不分先后，同时摆上。
心鬼在日常活动之中，真是帮她很多的忙。
“多谢。”神凪凛感谢一句。
鬼龙院美牙坐下来，满脸兴奋道：“白石君，我们要参加远征军吗？”
“嗯，这是一次很好的试炼。”
白石点了点头。
神凪凛脸上同样露出一抹兴奋的表情，她喜欢参与重大事件。
唯有大事才能留下名声，让人们知晓。
即便她现在的实力是半步五境，差一点就突破到五境。
仅有资格成为高级炮灰，但不影响她畅想未来。
修罗界怎么想都不可能在一两年内被剿灭，她们有足够的时间在战斗之中成长。
从平平无奇崛起到名动天下。
想想就让人心潮澎湃。
“说不定我们能够在史书之中，以英雄的称呼留下足迹。”
“英雄？不错，我喜欢当英雄！”
鬼龙院美牙出声附和。
麦色的脸颊因兴奋显得发红，却不是那种粗糙的红晕，而是极为细腻的红，光滑如绯玉。
小森纯看她们如此兴奋，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问道：“我们该怎么报名？”
“对啊，这是一个大问题！”鬼龙院美牙手一拍，电视光演讲，完全没有提供报名的渠道。
上首的白石笑道：“不用担心，我等下问一问花间，她是北辰心刀流的人，肯定知晓报名流程。”
“嘿嘿，我真是迫不及待了！”
鬼龙院美牙伸出快子夹起一个大鸡腿，大口咀嚼起来。
……
饭后，心鬼收拾桌面，洗碗快。
小森纯端着切好的去皮菠萝给三人，促进饭后的消化。
白石躲在被炉里面。
二月初的天气还是有几分冷，离不开被炉的温暖，他打开LINE，给花间菊发消息，刚打出一个字，“你。”
鬼龙院美牙凑上前，如树袋熊那样挂在他肩膀，偷看不说，还想要念出打什么字。
冬。
白石一指弹在她额头，没好气道：“你不要随便偷看我给别人发消息。”
“哼，男友的手机不看牢，头顶绿油油。”
鬼龙院美牙说出推特上面看到的发言。
白石再次举手示意要弹她脑门，吓得她躲开，都囔道：“不看就不看，那么凶干嘛……”
“你那是活该。”神凪凛趁机落井下石，惹得鬼龙院美牙的脸颊鼓起。
我打不过白石君，还打不过你吗？
“饿虎扑食！”
她飞扑向前，和神凪凛打闹起来，凯撒见状她们玩闹，也加入其中。
三方混战。
白石没有制止，发消息给花间菊，询问是否有门路搞到诺亚方舟的船票。
消息很快显示已读，回了一条长达二十三秒的语音消息。
白石一点，放在耳边聆听。
花间菊清脆的嗓音响起，“有关于诺亚方舟的门票，像你这样的小规模神社，只能参加过两天在日本武道馆举办的神主选拔赛。
胜者将会获得门票。
或者是托后门走关系，事先说明，我的后门你别想了，北辰心刀流的名额已经固定，不能给你。”
听完花间菊的话语，白石想了想，参加选拔赛太浪费时间，不如走后门。
花间菊不行，可以走晶的后门，她就是在联邦调查局工作，总不至于连门票都搞不定。
“明白，我自己想办法。”
白石回一句，又打开晶的好友，发消息，“晶，我想走后门。”
也不清楚这位是在哪里，很快回消息，“没问题，我在纽约的四季大酒店休息，洗干净过来。”
“我们要参加选拔赛吗？”
鬼龙院美牙停止打闹，凑空过来看一眼。
“嗯。”白石回应，在悄无声息间施展化蝶之术，顺便将手机屏幕切换到花间菊的对话框。
以心鬼操控傀儡，代替自己坐在这里，本人熘到外面。
……
日本入夜了，纽约还是凌晨四点。
灰蒙蒙的天色就像厚重的铅块并排在空中，有种随时要塌下来将人压死的感觉。
房间不开灯的话，就会看见天然的阴间滤镜，看什么都是阴森昏暗。
白石利用门字法出现在卧室，一眼就看见侧卧的高柳晶，金色大波浪落在枕头，满脸想继续睡觉的困倦。
不得不说，人漂亮，连想要打瞌睡都显得魅力十足。
“晶~”白石叫一声，迅速飞扑到床上，钻进被窝。
高柳晶没有回答，只是用沉重的鼻音回复。
被子盖住，里面愈发昏暗，也增加几分探索的乐趣。
“呼，呼，”高柳晶彻底醒了，细细的汗水从额头冒出，脸颊变得红扑扑，眼眸如雨后西湖那么朦胧、迷人，“有什么事情吗？”
她可不认为，白石单纯就是想要走后门。
“诺亚方舟的门票，你能够帮我拿到手吗？”白石搂着她，闻着发间的洗发水香味，手继续不老实。
高柳晶白了他一眼，声音酥软道：“有是有，但她们应该不希望你从我这里拿门票，你不怕她们嫉妒吗？”
“瞧你说的，我和她们之间清清白白。”
他先是正气凛然地解释一句，又道：“不过，我们做人还是要坚持正道，不能总走后门。”
高柳晶眼眸微眯，发出轻蔑笑声，“呵呵。”
“不信就让你试试看。”
白石翻身，选择堂堂正正做人，只走阳光大道。
汗水变得更多。
两人没有嫌弃彼此，反而恨不得再靠近一点。
“晶，我有件礼物要送给你。”
白石蹭了蹭她的脸颊，凭空变出一枚戒指道：“你要时刻戴着这枚戒指。”
高柳晶脸上的笑容不变，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看似在笑，暴风雨般的怒火已经在胸口酝酿。
得不到好答桉的话，某人就要被踹下床。
她最不能容忍自己在交往的过程之中，被摆在低下的位置。
床上例外。
“这枚戒指对你没有任何防护作用，只是公主身边怎么能没有随叫随到的骑士呢？”
白石抓起她的左手，亲自戴在无名指上，亲在她的额头，满脸正色道：“有事随时可以呼我。
不论在天涯海角，你最忠诚的骑士绝不会耽搁一秒，有呼必应。”
这个回答让高柳晶心里凝聚的风暴消散，转而变得甜蜜蜜。
小奶狗终于养熟了。
如果不是中午遇到阿道芙，发现她脖颈多出一枚非常宝贝的哨子，看起来似乎随时能呼唤某人到来。
高柳晶的心里会更高兴一点。
……
两天后。
千代田区，日本武道馆。
这是一座辨识度很高的建筑物，外形呈现八角，屋顶据说和富士山有关联。
但白石看不出来有什么关联。
今天是小势力和闲散超凡者报名参赛的日子，抛开转播的记者媒体，现场看不见普通人，全是超凡者。
而那些记者媒体，仅能在门口远远拍摄，不敢靠得太近，以免被超凡者们云集产生的那股气势震晕。
“好厉害，感觉现场的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鬼龙院美牙举目四望，大大的杏眼满是兴奋，很像是想要挣脱缰绳的哈士奇。
神凪凛的表情没有太激动，道：“允许到现场报名参赛的人，最少都是四境。
低于这个境界的超凡者都不能报名参赛。”
“我也想要打几场。”
鬼龙院美牙手痒了，想和聚集在这里的豪杰们交手，看看谁更厉害。
神凪凛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省省吧，一个势力只能派一人，你要是输掉的话，我们就不要想拿到门票。”
“是啊，以后有机会的。”
白石也不会让鬼龙院出战。
选拔赛的规则不是四境对四境，五境对五境，而是无差别。
所有人都是抽签决定自己的对手是谁。
换言之，运气差的话，四境有可能对上六境，甚至是七境。
修罗界对超凡者的刺激比人们想象的要大，所以御七家才会成立这次选拔。
全员前往修罗界。
那是联邦调查局喜闻乐见的事情，却不是各国超凡势力愿意看到的场面。
修罗界的情况，能不能捞到好处是未知，但基本盘丢了，有什么坏处是肉眼可见。
人类有可能因此遭到重创。
在得失没有明确之前，让大量超凡者离开，不符合各国超凡势力的利益。
搞出这种选拔赛，就是避免人手严重不足。
以上情报都是花间菊那张嘴巴透露。
……
白石走入武道馆的大厅。
里面鱼龙混杂，有巫女神官、和尚、道士，还有一些混黑的超凡者，满脸凶神恶煞。
远离红尘的隐士也被惊动。
“请大家不要插队，按顺序排队，有七个窗口，报名的时候，同时会抽签决定明天第一轮的对手是谁。”
主办方拿着大喇叭开始喊，“抽到相同数字的人就是第一轮对手，请回去好好准备。
现在开始！”
白石按顺序排在队伍里面，看见前面抽到纸条的人，脑袋上会浮现出一个大大的数字，非常公开。
具有名气的超凡者，他们头顶显示出的数字，往往会让一些人开始祈求老天爷。
千万不要让自己抽到相同的数字。
超凡者遇到那些靠自己无法达成的事情，往往会选择祈求上苍，保佑自己的运势。
只可惜，大概是上苍的概念过于模湖。
基本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啊，我抽到八，居然和食人魔同台竞技……”
排在白石身前的男人面色变得煞白，又不甘心放弃这次的机会。
想要突破现有境界，机遇是必不可少的。
“暗夜的贵公子是67。”
白石被这个拉风的外号吸引，朝五号窗口看一眼。
那人留有乌黑长发，相貌俊秀，竟不比青野莲差多少。
身穿暗紫色的西洋贵族风衣服，有狐皮缠绕在脖颈。
左手无名指戴着一枚戒指，镶嵌猩红的宝石。
“暗夜的贵公子……是传说中的顶尖杀手吗？”
“嗯，据说他拥有一件诡器，曾潜入尹势神宫暗杀时任少宫司的藤原羽飞，没有成功，却也没有被留下。”
“也不知是哪个倒霉蛋会抽中67。”
听着他们的议论，白石收回视线，朝前走一步，手伸入箱中，抽出一张纸条，上面赫然写着67。
脑袋上面也浮现出67的数字。
后面的人噤声了。
原来倒霉蛋就在前面。
白石收起纸条，察觉有人注视，回看过去。
那位顶尖杀手没有露出什么嘲笑表情，反而对他友善的笑了笑。
和杀手的身份一点不相符。
白石点头回应，表情很平静。
……
“可恶，那家伙的笑容真是让人讨厌！”
抽签的队伍之外，就是陪同参赛者的相关人士。
鬼龙院美牙满脸气鼓鼓的表情，她的性格纯粹，如一面竖立的镜子，不需要思考就能明白一个人是好还是坏。
“确实让人生厌。”
神凪凛点头，她能看得出来，对方的友善之下是傲慢和轻视，唯有不将白石当做对手，才能露出那种笑容。
野原神社在神社圈小有名气，但没有大到出圈。
因为那些名气是她们的比赛获得，落到五境六境眼里，那就是不值一提。
对方是行业顶级的杀手，连尹势神宫都闯过，看不上野原神社是理所当然。
很平常的事情……
细微的情绪在内心深处萌生，如火苗般轻轻摇曳。
神凪凛琥珀色的眼眸变得深沉，没有说什么豪言壮语，只是在心里坚定念着。
以后定要让每一位超凡者，听到野原神社的名字，都会变得如临大敌。
“白石君绝对会暴揍他一顿！”
鬼龙院美牙挥拳比划，没有神凪凛那么复杂的心绪。
“噗哈哈。”
旁边有人发出笑声。
鬼龙院美牙扭头，发现对方是一名高瘦的年轻人，疑惑道：“你笑什么？”
“抱歉，我想到一件高兴的事情。”年轻人手捂住嘴，嘲笑人是不礼貌的行为。
但任谁听到街边卖煎饼的人想要找拳王泰森单挑，甚至扬言要打败拳王，想必都会笑出声。
“什么高兴的事情？”
鬼龙院美牙眉头微微一皱，总觉得这家伙有点阴阳怪气。
男人收敛表情，正色道：“我家狗忽然生了一窝小狗。”
鬼龙院美牙还在狐疑。
白石走过来，招手道：“我们回去吧。”
……
深夜，十一点。
要问白石为何如此清楚时间，那是他在熬夜看短视频。
手机右上方显示出当前的时间。
黑暗笼罩的卧室外响起轻轻的脚步声。
神凪？
白石退出短视频，这么晚的时间，她不睡觉想干什么？
听脚步声的动静是往门口，而不是厕所的方向。
他没有继续趴在被窝，起身，打开卧室的拉门，一个闪身出现在玄关，道：“神凪。”
“哇！”本就心虚的神凪凛被吓了一跳，睡衣显示出惊人的弹性。
连退两步才缓过神，精致如瓷娃娃的脸庞流露出些许被抓包的心虚，“白石君，你还没有睡啊。”
“被你的脚步声吵醒，我应该说过，晚上该睡觉就好好睡。”
白石望向她手中的雷切，面无表情道：“你拿刀想要做什么？”
“我睡不着就想多练习一下。”
神凪凛双手抱着刀，食指相互对碰，心虚到极点。
她是故意挑这个时间外出，想要多努力一会，让自己尽快变强。
以迎接即将到来的惊涛骇浪。
白石没继续板着脸，温声道：“神凪，人不能把精神绷得太紧，努力修炼后就要好好放松，这才是自然之道。
像那种勉强自己，胡乱透支身体的行为，绝不是勤奋，单纯是被焦虑逼迫出的无头苍蝇，瞎忙，对修炼无益处。”
“……抱歉。”神凪凛低声回答，头低垂，金发在黑暗中失去往日色彩，很符合知错的小孩形象。
白石没继续责备，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在你们没有成长之前，有什么事情都可以依赖我解决。”
宽厚的手掌在头顶摩擦。
神凪凛的眼眸微微眯起，又是这种大人的语气，明明接受鬼龙院的告白，却还是将她当做小孩子？
“抱歉，神主大人，我现在就上去睡觉。”
神凪凛没有称呼为白石君，而是用神主大人的称呼，想要以此委婉表明，自己生气了。
她甩头，从手掌下面逃离，大步走向二楼。
“？”白石有点疑惑，挠头，搞不懂自己刚才哪一句话说错，难道是不让出去修炼生气吗？
白石揉了揉眉头，少女也是女人啊，心性总是说变就变。
……
神凪凛大步走上楼梯，回头，没有发现白石追过来，心里有些失落。
没有注意到她生气吗？
不，自己在想什么，她双手揉了揉脸颊，白石君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是她……
想到自己胡乱的发脾气，神凪凛心下轻轻叹一口气。
还真是被鬼龙院说中，大小姐就是矫情。
明明心里已经下定决心，将那股爱意压在心底，却还是在看见鬼龙院和白石君亲密的时候，产生一种难以控制的醋意。
她很清楚，这是错误的决定和情绪，为何无法醒悟呢？
无法从那种走向崩坏的渴望回头。
神凪凛揉了揉脸，打开拉门，看着趴在被褥旁边的凯撒。
有时候真羡慕这家伙，无忧无虑。
每天除了吃就是玩和睡觉。
将刀放回到桌上的刀架，神凪凛没有躺下，离开卧室，打开对面的卧室门。
黑暗笼罩在卧室，鬼龙院美牙躺成大字，待在被褥里面，放在外面的手臂和紧闭的眼眸。
证明她现在没有穿衣服。
只要一穿衣服的话，那双眼眸就会变得睁开。
也不清楚是什么怪习惯。
神凪凛走上前，蹲下，手捏住她的鼻子。
“唔。”不通气让鬼龙院美牙嘴巴张开，眼眸随之睁开，“纳尼？”
看清是神凪凛的面容，鬼龙院美牙揉了揉眼眸，疑惑道：“神凪，你是睡不着吗？”
“是啊，有点失眠，就过来吵吵你。”
神凪凛手松开，笑眯眯地回答。
“哦，那我们叫醒小森，让她做点夜宵，吃饱就不会有问题。”
鬼龙院美牙倒不会生气被叫醒，反而打算叫醒另一位。
“我不是你。”神凪凛吐槽一句，“你倒是责骂我几句。”
“咦，大小姐，你居然觉醒这种兴趣吗？”
鬼龙院美牙瞪大，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可我不太会骂人，也没有捆绑别人的爱好。”
“你胡说什么。”
神凪凛学着白石，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恼怒道：“我是让你责备被吵醒的事情。”
“可神凪一个人醒着，很孤独吧。”
“鬼龙院，你就是这样好，才让我觉得头疼。”
“什么意思？”
“没什么，睡觉吧。”
神凪凛起身离开卧室，留下满脸懵的鬼龙院美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