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陈淑仪和萧摩诃叙旧,杨铭带着徐景离开了酒肆。
他们约好了一个时辰后在这里碰头。
于是杨铭找了另外一家胡姬酒肆,他对这种带有异域风情的地方实在很感兴趣。
这家酒肆的规格明显更高,老板一看就是个胡人,
老板娘的姿色更是一绝,那小皮裙崩的紧紧的,凹凸有致,手里端着瓦罐一样的酒壶,正在给客人添酒。
落座之后,老板娘风情万种的走了过来,以一口流利的汉话道:
“小郎君也饮酒?”
杨铭笑道:“可以少喝一点。”
“行,看你年纪小,酒水不收你钱,”
说着,老板娘给杨铭二人各倒了一杯葡萄酒,还招呼来一名胡姬少女,为杨铭他们添些吃食。
“多谢老板娘了,”杨铭礼貌道。
老板娘朝杨铭抛了一个千娇百媚的眼神,随后摇晃着纤细的腰肢去了别处。
杨铭低头看着桌上的酒杯,你看这个杯,它又大又圆。
这里卖的酒水,大多都是以葡萄酿造,也就是葡萄酒,
大隋现在还没有掌握葡萄酒的酿酒工艺,所以你在大兴喝到的葡萄酒,都是从西域那边传来的。
至于吃食,都是一些干果,味道很不错。
浅尝一口美酒,杨铭点了点头,还可以,不算很涩。
目光在铺子里游拽,杨铭发现这里的客人大多都是汉人,而且年轻人居多,
在大隋,想要看一个人出身好不好是很容易的,
首先看衣着,绫、绢、锦为丝织品,衣服是这种材料的,出身都不错。
老百姓的衣服都是麻织品,也是有品级的:火麻布、班布、纻布、落麻布、胡女布。
杨铭不懂这些,但是他能分清楚丝和麻。
酒铺里的年轻人,基本都是穿着丝织品,可见都是出自大家族的公子哥。
胡女风气开放,从过道走过,被人拍了一下屁股,她不但不会生气,甚至还会停下来跟你撩骚。
这种现象在汉女中是不存在的,按大隋律,这都属于调戏民女,严重了是要判刑的。
所以杨铭觉得,这些年轻人喜欢来这里的原因,更多是因为可以做一些在别处不能做的事情。
在胡人酒肆,没有放浪一说,那叫豪放。
“啪”的一个脆响,
距离杨铭不远处的一张酒桌,一个年轻人嬉笑着拍打在路过胡姬少女的屁股上,紧接着,那名胡姬少女娇媚一笑,一个转身,直接坐在了年轻人的大腿上,酒壶抬高,将酒倒入下方年轻人张开的嘴巴里。
“玄龄兄真豪士也.......”隔壁桌有人鼓掌起哄。
杨铭一愣,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那位怀抱胡姬少女的年轻人身上。
相貌平平,长脸大鼻子,前额宽阔铮亮,留着一撮小胡子。
这小子难道就是房玄龄?
看样子此人应该在二十岁左右,与史书记载的房玄龄年龄大致一样。
不对啊,这小子不是在地方当官吗?怎么会出现在大兴?
房玄龄仰着脖子喝光了一壶酒,嘿嘿一笑,肩膀一抖,胡姬少女顺势起身,一个漂亮的转身拎着酒壶来到柜台,
得!又是一壶酒钱。
“这位兄台,我家郎君想请您一叙,不知可否赏光?”
徐景在杨铭的指使下,来请房玄龄,后者先是错愕,随即望向杨铭身前的酒桌,笑道:
“没有酒可请不动我,”
杨铭笑了笑,随即朝一名胡姬少女招手,示意对方添酒。
一直等到两壶酒被摆上桌子,房玄龄才微笑点头,拎着屁股底下的蒲团挪了过来。
“小郎君贵姓?”房玄龄满口酒气问道。
杨铭笑道:“姓杨。”
房玄龄一愕:“宗室?”
杨铭点了点头。
房玄龄呵呵一笑:“小小年纪来这种地方,小心家中长辈知道之后责罚于你。”
杨铭反问道:“难道你就不怕家中责罚了吗?”
“嘿嘿,我家在城东,这里是城西,家里不会知道的,”房玄龄道。
杨铭忍不住错愕:“刚才还有人喊出你的名字,你就不怕他给你传出去?”
房玄龄摇头:“大家一丘之貉,他敢揭发我,难道就不怕我揭发他?”
“有道理,”杨铭问道:“兄台贵姓?”
房玄龄爽快道:“姓房名乔,字玄龄,齐州(山东)人士。”
妥了,这小子真是房玄龄.......
不得不说,在这里撞上这位史书上大名鼎鼎的人物,杨铭还是觉得很意外的,所以忍不住仔细打量起对方。
啧啧......非常普通的一个人。
杨铭并不会因为对方日后的成就,而生出招揽之意,
事实上,房玄龄有多大成就,很大程度上得看李世民。
时势造英雄,如果房玄龄不是跟着李世民而是窦建德,那么他也不会有多大成就。
由此可见,跟对了人,人生就成功了一大半。
所以他邀请对方小叙,纯属出于好奇,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想法。
“玄龄兄的名字极为耳熟......”说着,杨铭羊装苦思半晌后,拍额道:“可是开皇十八年,齐州保举的进士?”
“这你都知道?”
房玄龄一脸狐疑的看着对方,心想这小子来历不简单啊,
因为他是山东人,也就是北齐故地,山东人中了进士,在关中没人会当回事,尤其是宗室。
要知道,大隋的官员百分之八十出自关中贵族,地方官占了百分之五十。
他一个齐州出身的进士,仕途没有那么光明,顶破天混个一郡太守都是祖坟冒青烟了。
何况房玄龄的老爹房彦谦开皇初还在吏部任职,结果不长心得罪了广平王杨雄,直接被贬成了一个县令。
他爹是县令,那么就算他是进士又怎样呢?
“我当然知道,”杨铭笑道:“我还知道玄龄兄在隰(xi)城做县尉(今山西汾阳),如今怎么会出现在大兴呢?”
房玄龄顿时酒醒一半,皱眉看向杨铭,
这小子怎么这么清楚我的底细?他是什么来头?
杨铭看出对方警惕,笑着摆手道:
“玄龄兄无需多想,我阿爷也在吏部任职,曾与贵父是同僚,所以曾听阿爷提起过你。”
“你阿爷又是哪位?”房玄龄好奇道。
杨铭摇头:“不方便说。”
哈......你知道我的底细,我不知道你的底细,这酒喝不成了,
“告辞!”
房玄龄朝杨铭拱了拱手,起身离开。
直到出了酒肆,对方都没有挽留他,房玄龄站定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迈步混入夜市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