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跟朝廷要钱,要的晚了点,时间太仓促,所以他自己在太原地区筹集了一些,将晋阳县打扮的好好的,迎接杨广大驾。
太原最有钱的是谁?太原王氏,李渊唯一的妹妹就是嫁给了太原王的王裕。
当初杨铭没有太子冼马的时候,裴矩曾经推荐过王劭,杨铭最后没有认可,不过这个人眼下去秘书省担任秘书少监,二把手。
王劭兄弟四个,是太原王氏最正的一支,始祖是秦朝大将王翦的曾孙王威。
要么说基因这玩意特别神奇,太原王氏有一个特别显着的基因特点,酒糟鼻,被人戏称为齄王。
欠王家的钱,等到国库的拨款一到,李渊就会还,赖账也不能赖亲家的。
晋阳城北五十里,李渊等到了杨广的观风行殿,老远便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
“陛下携百万之师,成万世之功,臣李渊,谨恭贺之。”
一名内侍朝李渊招了招手,意思是上来吧,陛下要见你。
李渊赶忙正了正衣冠,拎着下摆登上行殿。
“你这张脸啊,本来就像阿婆面,现在好了,皱巴巴的更像了,”杨广笑道。
李渊赔笑道:“为了给陛下修晋阳宫,臣不敢一日懈怠,风吹日晒之下,以至面目愈发丑陋,到让陛下见笑了。”
“欸~~~丑陋谈不上,就是太显老,”杨广笑道:“此番你虽未随军,但也是有功的,太子这边给你留了个位置,就看你想不想干。”
李渊心中一动,我闺女是太子的女人,还给太子生了个儿子,这是自己人啊,太子的举荐,应该是够意思的。
“臣岂敢邀功,没能随陛下远征辽东,实为一生之憾,”李渊装相道。
杨广嘴角一勾,呵呵道:“这里没有外人,你是朕的表兄,有什么就说什么,朕说你有功,就是有功。”
“臣汗颜,”李渊呵呵笑道。
杨广道:“太子的意思,八座现在挪谁都不合适,也不好挪,观王卸任京兆尹,不少人都想接过来,太子给拦下了,给你留的,满意否?”
其实李渊早就猜到了,京兆尹这么重要的位置,杨雄卸任之后一直空着,说明什么?说明京师没有人适合接手,适合的人在京师之外。
皇帝远征,太子监国,建成如今跟太子走的那么近,肯定是说上话了,京兆尹,我满意,毕竟这个位置从来就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李渊道:“臣履任何职,但凭陛下定夺。”
杨广咧了咧嘴:“行,就这么定了,此番你与我一同回京。”
李渊点了点头,随即又装出一副难为情的样子。
杨广看在眼里,心知这老小子又在装相了,他们俩是表兄弟,从小就是认识,彼此是非常熟悉的,李渊什么尿性,杨广一清二楚。
“别支支吾吾的,有什么就说,非得等到朕问吗?模样像阿婆,性子也像阿婆,”杨广一脸无语。
他要是知道,历史上就是眼前的表哥以唐代隋,不知道杨广会不会掐死李渊。
李渊嘿嘿道:“二兄李湛的嫡女孝善,今年也十二岁了,臣想着给她找门亲事。”
杨广双眉一挑:“你就直说,看上谁家的了?朕给你做主。”
李渊不好意思道:“这个嘛.......臣有高攀之意,就是这个辈分上有点不合适。”
杨广瞠目结舌:“你不会是看上朕的孙子了吧?”
他之所以一下子就能猜到,就是因为高攀两个字,李渊是唐国公,又是外戚,他高攀的,还能有谁?
李渊笑嘻嘻的点头道:“陛下圣明,秦王也到了年纪了,臣怕别家捷足先登,所以才厚颜提出。”
“你可真敢想,”杨广无语道:“李孝善也算是朕的表侄女,嫁给朕的孙子?你这不是乱弹琴吗?”
我闺女还是你表侄女呢,不也嫁给你儿子了吗?李渊道:“也不是不可以吧?”
“胡说!”杨广道:“此事休要再提,上赶着巴结太子,也不是这么个巴结法,你有这个心思,朕支持你,但你不能胡搞。”
李渊死心了,皇帝都这么说了,那这件事就成不了了,想想自己也是太贪了,总想着把好处都占了。
那能让你都占了吗?
算了算了,不想了。
杨广当天晚上,就住进了新修的晋阳宫,他非常满意,这里的木料与洛阳紫薇宫的用料,是一样的,非常讲究。
杨广住着也舒服,尤其是李渊提前一步从晋阳征集妙龄少女入宫,充实宫闱,看着一个个花季少女,杨广也是赏心悦目,大赞李渊办事得力。
废话,你什么尿性,你这个表哥也一清二楚。
身在河东的独孤怀恩,也收到了旨意,皇帝南下的时候,会专程来河东瞧一瞧炼场。
他可不像李渊一样会拍马屁,什么清扫道路啊,严抓卫生啊,没有的事,别人怎么进来的,你就怎么进来。
但是云定兴懂啊。
“与江南那几家商团的生意,也已经谈成了,眼下我们时间还很充裕,是不是应该从里面拨出一点钱,迎接圣驾?”云定兴问道。
独孤怀恩坐在大堂内,闻言皱眉道:
“怎么迎接?这地方一股子焦煤味,你怎么打扮也是这个样子,丑媳妇再装扮,也还是个丑媳妇。”
是个直男,我服你,云定兴笑道:“陛下南归,普天同庆,礼仪是不能缺的,说不定过几天就有礼部的人过来安排了。”
独孤怀恩道:“那就等礼部的人来了再说,山沟沟里,你让我怎么迎接?”
“我听说,陛下可是一路坐着观风行殿回来的,咱们外面的路,行殿可进不来,”云定兴这是在暗示他,你得修路。
独孤怀恩一脸无所谓道:“行殿进不来,改乘车辇不就好了?”
我擦,你要不是外戚,就你这觉悟,顶多是个打铁的,云定兴一脸无语道:
“眼下修路还来得及,您不要仕途,我还要呢,这路啊,必须得修。”
独孤怀恩不乐意了:“跟江南商团赚的钱,太子等着要呢,咱们这边花了,太子花什么?”
您别先想着太子啊,太子上面还有皇帝呢,论资排辈,也是皇帝先花吧?
云定兴道:“修路不花几个钱,窦公那边会帮忙征调人手的,咱们也就是供应一些饭食。”
“没钱,”独孤怀恩道:“你不知道太子跟咱们要钱,是用在什么地方吧?”
云定兴摇了摇头:“这种事情,太子怎么会跟我说呢?”
独孤怀恩咧嘴道:“这是京师给陛下准备庆典的钱,你是迎驾了,太子不用迎了?”
云定兴脸颊一抽,道:“咱们这边可是连一个像样的歇身之所都没有,陛下来了,于何处歇驾?”
独孤怀恩道:“独孤薪在山的那边,不是有一座山庄吗?比咱们这里安逸多了。”
云定兴瞠目结舌:“烟花之地,你让陛下去那里?我说大都督,你胡来,可别拖累我啊?”
“那你说怎么办?”独孤怀恩道:“难不成我在炼场修一座宫殿?”
云定兴苦恼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样吧,咱们跟裴家商量一下,让他们负责接驾。”
独孤怀恩哈哈一笑,拍桌道:“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吗?陛下也就是来炼场转一圈,不会过夜的,就让裴家来安排,反正上面还有一个窦庆呢,论资排辈也轮不到我。”
事实确实如此,名义上,河东最大的官还是人家永富郡公窦庆,炼场又在闻喜,老裴家自然也是当仁不让,而独孤怀恩他们,不过都是些干苦差事的,工地环境邋遢的一批,几十座高炉烧起来的时候,太阳都看不到,人家杨广能在这里过夜?
自打杨广继位之后,开始巡游各地,各地方官员就养成了一个习惯,拼了命的美化辖地,迎接杨广巡幸。
只要人家皇帝满意,赏赐的东西是非常丰厚的,你花国库的钱招待皇帝,皇帝赏的钱,可是在你兜里呢。
怎么看也不吃亏。
所以就形成了一个有趣的局面,谁都盼着皇帝从自己这里经过。
从晋阳南下回京,要走西河郡、临汾郡、绛郡、河东郡,这是必经之路,但是旁边的上党太守卢章,长平太守柳昺,河内太守张定和,已经上奏,恳请皇帝从他们这里过。
大家都是为了好处,杨广知道以后也会很高兴,这说明大家都很欢迎他,眼巴巴的期盼着得见天颜。
对于一个一心想着装逼的皇帝来说,当然是听到更多的马屁,才能让他满足。
于是杨广一改当初的路线,决定南下之路,横跳着走,晋阳南边的九个郡,他都要过一遍,路途远了不要紧,他不怕苦,他就喜欢各地晃悠。
尤其是这么多人等着在拍他的马屁,其实杨广已经是迫不及待了。
什么叫民贼?国力如此艰辛,他还要玩这一套,他这么一巡游,九个郡的太守,都得挖空心思,掏空国库来迎接他。
身在京师的杨铭收到消息后,脸都绿了。
百万大军跟着你这么走,跟蝗虫过境有什么区别?于是杨铭赶紧上奏,希望各卫府的大军,能早早返回各部,不要跟着瞎晃悠了。
你领着左右备身府逛一逛就行了,别特么带着远征高句丽的原班人马在山西晃悠啊。
咋地,你这是要亲征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