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铭对那种不正经的东西,纯粹就是好奇,看过一次满足了好奇心也就算了。
事后,他还批评此为骄奢淫逸之乐,简直不堪入目。
这就叫得了便宜还卖乖。
装,你再给我装,杨雄心里偷笑。
徐景从秦王府赶来,说是洛阳那边有旨意,内侍省负责宣旨的宦官,眼下就在秦王府等着。
在大隋,宣旨的一般是内史省,不是内侍省,宦官在大隋就是伺候皇帝的,朝堂上没有话语权,就是奴婢。
但因为杨铭是皇子,杨广经常会私下给他传信,有些私信用宦官比较方便,所以渐渐的,杨铭这边的旨意,基本都是内侍省的宣读。
为了表示对杨雄和卢楚的信任,杨铭笑道:
“二位若是有空,便随我一同回去一趟,看看陛下有什么旨意。”
两人当然好奇,心里巴不得现在就知道圣旨的内容,而杨铭也猜到圣旨与和亲有关,所以让两人知道也不打紧。
于是三人联袂去了秦王府。
赏给宣读圣旨的宦官一贯钱之后,杨铭和杨、卢二人在书房就坐。
“一个是打尹吾,一个是和亲高昌,既然陛下令我全权安排,两位有什么看法?”
杨雄皱眉道:“陛下还真同意了啊?番禺小国值得和亲吗?”
杨铭道:“值得不值得,咱们就不用再商量了,旨意上面讲的很清楚,找个适合的人选,封为华容公主,安排下嫁高昌王,观王在宗室的威望不做第二人想,您这里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杨雄撇了撇嘴:“这件事明摆着,和亲公主就是一个倒霉蛋,裴矩既然有对付高昌的念头,那和亲公主的作用,也只在一时,我选谁家的闺女,将来就得得罪谁家,不讨好的事情,秦王还是让别人去做吧。”
卢楚也在一旁点头道:“陛下旨意的内容,值得揣摩,其上并没有规定和亲人选必须出自宗室,我们也许可以从别的地方找人顶替。”
杨雄赶忙点头道:“没错!高昌一介小国,怎配的上我大隋宗室女儿?陛下显然也是不乐意的,所以旨意里才没有写明,而是让秦王自己斟酌,殿下可得把握好了,我猜陛下绝对没有从宗室内择选的意思。”
卢楚现在有心巴结杨雄,于是赶忙附和道:“这种事情也是有先例可循的,汉元帝便是选宫女王昭君封为和亲公主,下嫁匈奴,咱们也可以找个宫女嘛。”
等的就是你们这句话,杨铭笑道:
“高昌王要的是公主,宫女就算是一身绫罗绸缎、金玉首饰,但也没有公主该有的修养和高贵,我赞成不从宗室里面选,但也不能拿个宫女湖弄啊。”
“那就从世家大族里面选,”杨雄道。
杨铭笑道:“那就有劳观王了。”
嗯?你特么推给我干什么?我刚才都说了,得罪人的事我不干。
杨雄赶忙道:“事情还是得殿下拿主意,我们只是提个建议。”
杨铭顿时一脸为难道:“谁家也不会愿意将家中女子嫁到那么偏远荒凉的地方,我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让人家抱怨,你们再帮着想想办法。”
两人开始埋头苦想,你让我们出主意可以,但不能让我做决定。
尤其是卢楚,他更不愿意在新官上任的时候得罪人。
半晌后,卢楚试探道:“要说贵气,恐怕旧周遗孤,更合适吧?”
瞧瞧,我就知道你们俩肯定能猜到,这可是你说的啊,不是我说的,将来杨丽华抱怨你,你可不要赖我。
杨铭顿时点头:“卢中书妙计,就这么办,人我来选。”
卢楚大喜点头,你不选谁选?旧周的人都是长公主护着,我特么可惹不起人家。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打发走两人之后,杨铭让徐景磨墨,在圣旨的那处空白上,写下了杨玉珠三个字。
和亲公主嘛,你不能用人家的本姓,现在人家是皇帝的闺女了。
至于宇文玉珠的出身年龄,这个好编,上一任长安县令杨处纲,是杨坚的族父,当年卷进了杨谅的叛乱,被贬为庶人,跟几个儿子一起被赶出了京师,现在是死是活也不知道。
而杨处纲的府邸,眼下也被朝廷收回去了,干脆就说杨玉珠是杨处纲的庶出孙女,今年十八岁。
你信不信那是你的事,反正我咬死了就是十八岁。
叫来杨茵绛,杨铭嘱咐道:“你明天就派人去静照庵,将人带回来,就按照这个说法,给她改个出身,你觉得,她会不会愿意呢?”
“总比做尼姑强吧?”杨茵绛笑道:“至少自由了不少。”
静照庵不同于其它尼姑庵,别的地方尼姑出家都是自愿的,唯有静照庵,都是被迫的,与其说她们是尼姑,还不如说是犯人。
杨铭也觉得,宇文玉珠应该不会拒绝,再说了,圣旨都给你写好了,你敢拒绝吗?
翌日朝会,杨铭开始与众臣商量征讨尹吾国的事情。
尹吾国,是半荒漠地区,对中原人来说,是个颇为神秘的地方,因为很多人没有去过那里。
其实尹吾国是胡汉混杂之地,除了尹吾城之外,其它都是零散分布的乡镇,也就说,要灭尹吾国,攻进尹吾城,就算完事了。
大隋之所以看中这个地方,就是因为它位于河西走廊的关键位置,敦煌郡往西出了玉门关,就是尹吾国。
这个地方,就算大隋拿下,也只是当成了对西域贸易的一个关口来控制,说白了,就是建立一个收过路费的地方,美名其曰:关税。
“裴公的记录中,尹吾城也就千余守兵,”李靖道:“我军长途跋涉,需要粮草辎重,又是攻城,所以应为三倍兵力,方策万全。”
杨雄赞成道:“怎么也得三千人,可是我们对那边不熟悉,是不是跟突厥打个招呼,让他们派兵支援?”
历史上,打尹吾国的是薛世雄,裴矩也跟突厥启民交涉,让他派兵支援,启民也答应了,但是最后没有派人过来。
所以杨铭也不打算跟突厥打招呼,打了你也不来,犯得着跟你说吗?
杨铭道:“不用跟他们说了,咱们自己打,三千人出京,不携带粮草辎重,由沿途郡县补给,至于何人为将,我也想好了,就让绥德尉苏烈,也就是本王的库直,为玉门道行军总管,攻灭尹吾。”
苏烈在打吐谷浑的时候,是打出名气了,很多人都知道他救过麦铁杖,两人还拜了把子,所以杨铭说出苏烈这个名字的时候,没人反对。
越是偏远苦寒之地行军,越是得用年轻人,再说了,尹吾国拢共才一千兵,感觉随便一个人去了,都能把他灭了。
杨铭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想着能给苏烈谋取点军功,最关键的是在军中获得威望,军府卫士那都是认人的。
三千人不少了,站在操场上那也是乌压压一片。
接着,杨铭召来苏烈,当着满朝官员的面,授予调兵节杖。
大军团作战,调兵是用虎符,小规模一个节杖就够了。
眼下的关中,三千兵还是能凑出来的,但是粮草不能给了,沿途各郡县,朝廷这边都会打招呼,做为大军就食之处。
对外战争,是看收益的,实际上所有的战争都和利益有关。
尹吾国不毛之地,却又是战略要地,就是因为他卡着河西走廊,而大隋的对外贸易,也不是只有国家在做,民间也在做。
所以在这里收税,既能收大隋民间商团的,还能收胡人的,双赢。
而尹吾国就是靠着收过路费发家的。
出兵之前,杨铭自然少不了一番吩咐,大意是能智取就智取,不要只想着硬干,张开都知道用计,以三十个人攻进涉县县城,你三千人还打不了个尹吾?
杨铭将苏烈送走之后,当天傍晚,御史台的黄凤麟偷摸摸的来找他。
“事情查清楚了,问题出在一个叫安志忠的人身上,”黄凤麟在密室中,小声道:
“此人是御史台录事,跟着陈孝意进驻刑部大狱,负责看管魏征,下毒用的是乌头,毒性很烈,魏征也是命大,要不是反应快,这次死定了。”
杨铭皱眉道:“查了半天,是你们御史台的内鬼?”
“臣下汗颜,这个安志国现在已经死了,”黄凤麟道:“不是自杀,而是大理寺杀的。”
杨铭一愣,忍不住笑道:“肯定是你们严刑逼供,让对方供出了不该供出的人吧?”
“殿下智慧,”黄凤麟道:“这个安志国的底子非常干净,似乎跟任何人都没有牵扯瓜葛,但是审问之后,他供出了一个叫裴洪的人,这个人有个堂哥叫裴该,眼下是齐王的幕僚,裴洪,我们已经缉拿了,用刑之下,他也承认确实是裴该吩咐他做的,事情牵扯到齐王,我们不敢私下再审了,于是便将刑部和大理寺的人都叫来商量,最后商量的结果,是把两个人都杀了,然后再如实呈奏陛下。”
杨铭点了点头:“那么你们对外怎么说?”
“就说凶手畏罪自杀,没法查了,”黄凤麟道。
这样的结桉方式,似乎很敷衍,无法对外交代,但是无妨,他们对皇帝交代了。
当官就是这样,不看你怎么对下,只看你怎么对上,瞒下无所谓,欺上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