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平也没想到他的反应如此之大,此时一看到他的动作,赶忙伸手拉住了他。
易中海气得要炸开,但残留的理智还是怕拉倒摔着他,只能气喘吁吁的道:“平安,你给我松开!那个畜生,我……我绝饶不了他!”
刘平死命拽紧他,然后冷静的低喝道:“冷静!你是院里的一大爷,再说你这么大岁数了,现在要和别人打架?”
易中海还在想掰开他的手,闻言气得脸上肌肉乱抖的道:“我就算不当这个一大爷,也不能放过那个白眼狼——我真是眼瞎,好心好意竟然喂出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刘平感到他因为太过生气激动,站都有些站不稳,这样也好控制,就走过去试着把他按住凳子上:“你先坐下,我们慢慢说话。”
易中海确实太过激动,刚才起身那一下也冲勐了,有些缺氧,这会儿腿发软,被刘平一按就坐下了。
刘平松了一口气,然后给一大妈施了个眼色,让她把书桌上的茶缸递过来,里面有刚才没喝完的水。
一大妈也被他刚才的模样吓了一跳,此时就一边把茶缸递给刘平,一边说道:“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火?”
刘平打开盖,把茶缸塞到易中海手里,让他接过去下意识的先喝口水,缓缓心情,然后回答道:“还用说嘛,肯定是找出了写举报信的人——是对面那家吗?”
易中海这会儿则想着,贾东旭举报刘平,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应该是因为他,这让他格外的内疚,心里难受得话都说不出来。
一大妈向来脾气好,但等她听明白刘平话里的意思,也少有的生起气来:“什么?是她们?贾东旭?他……我们从未做过对不起他们家的事,反而一向照顾,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
易中海忍不住叹气、苦闷的道:“还能因为什么?他是眼红平安有出息,但主要还是人性不行——聋老太太果然没看错他……”
刘平道:“好了,知道是谁举报的就行,多大的事?您出面警告他,我相信他以后绝对不敢再做了,您倒好,这么大岁数了,还跟个毛头小子一样要出去和他打架——您这样啊,以后我遇到事还敢跟你们说吗?”
易中海心中一急,下意识的就想起身。
刘平一按他的肩,不悦的道:“坐下!”
他就不敢站起来了,但还是着急的道:“我以后不这么冲动了,你遇到事了可不能不跟我说啊!”
一大妈也道:“你大爷说得对,你遇到事不跟我们说跟谁说?”
刘平抓着易中海的胳膊简单号了号脉,道:“这些事以后再说,这饭也别先吃了,你刚才突然生了那么大的气,气大伤肝,我得给你扎上几针,不然晚上你觉都得睡不好,还有可能留下后遗症——现在天冷了,你进屋坐被窝里去吧。”
说着话又握了一大妈的手:“干妈您自己摸摸,是不是手都凉了?不过您这个简单,我给您捏捏手上的穴位就好了——您先等着,我先给老易扎针。”
说完就催站在身边的易中海道:“快走啊,我干妈还等着呢。”
易中海这会儿已经想通了,刘平刚才的话是对的,对付贾东旭很容易,确实不用那么激动,此时也感觉身体有些发虚,就顺从的走进了屋里。
刘平分别在他左太冲穴、左阴包穴下了两针,这两个是肝经上的穴位,左升右降,目的是引生气时外泄的肝气回流。
然后又在右侧光明穴上下了一针,这是胆经上的穴位,肝胆互为表里,取这个穴位能够轻泄窜入其它经脉里的肝气。
下完针,他开始给一大妈按揉右手的合谷穴。
合谷穴虽然是手阳明大肠经上的穴位,但有通经镇静的作用,用来纾解生气的情绪是很好用的。
果然,等她手热起来基本上气也就消了。
一大妈心疼他,感觉没事后就催他道:“我好了,你赶紧去吃饭吧。”
刘平答应了一声,洗了把手,又一手拿着馒头一手拎着凳子在门边坐下,然后一边吃一边说道:“老易,你说你,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那么冲动?好好的一顿晚饭都让你搅和了……”
一大妈也附和道:“就是。孩子和你说事儿,你当大人的没点定力,那还能把事情办好了?幸亏平安稳得住,不然还不知道你闹出多大的乱子呢!”
易中海不知道是不扎针的缘故,加上就事情本身而言,知道是贾东旭写的举报信,解决很容易,他心情格外的平和,此时听两人数落他,反而觉得心情越来越好了。
刘平这时反而说起了好话:“干妈,这次也不能全怪老易,他也是关心我。”
这下他不仅心情好了,刚才一点都不知道饿,现在也想吃饭了。
不过,两人刚才都生了场大气,为了不增加他们的胃肠负担,刘平就没让他们再吃原来的饭,而是烧了一锅酸辣疙瘩汤让他们喝。
酸入肝,酸辣俱能开胃,但两人这会儿哪里还在意吃的是什么?
光是刘平的心意都让他们吃饱了!
到了晚上,易中海久久不想睡去,忍不住找话题跟一大妈说道:“哎,平安确实是有真本事的,他没给扎针的时候,我肚子都是硬的,就扎了三针,没一会儿就软了。”
一大妈嗯了一声,也小声的道:“我也是。他没给我按手前,我感觉手脚都是冷的,他给揉了一会儿,身上就有热乎劲了。”
易中海叹了一口气,又道:“这人和人真的不能比啊!”
一大妈自是知道他在感叹什么,然后也正式起来,道:“平安有能耐,人又好,这次的事你可得处理好了!咱们得帮他把路走得更远更好,不能让一些小人给拖了后腿!”
易中海道:“你放心,我已经想好怎么做了!”
次日,吃过早饭,进了轧钢厂之后,他就直接找上了他们的车间主任,也姓王,叫王守良。
作为车间唯一的八级钳工,王守良很重视易中海,此时见他主动上门,表情还很严肃,就直接问道:“老易,你这是怎么了?是遇到麻烦事了吗?”
易中海摇了摇头,然后叹了口气道:“王主任,我这次来是想和贾东旭解除师徒关系的。”
王守良眉头一皱,道:“老易,咱们也是多年的工友了,我没记错的话,贾东旭是你们院老贾的儿子,老贾在的时候,你们关系不错,当时也是你主动收他当徒弟的,现在怎么……他学东西是慢点,但也不至于解除师徒关系吧?”
在这个时代,师徒关系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易中海要解除和贾东旭的师徒关系,很大了说是会影响车间的团结安定,甚至影响车间评厂里的先进。
如果没有正当理由,他肯定是不能同意的。
易中海来之前自然已经想到这一点了,如果说出来未免有些家丑外扬的意思,但他实在无法忍受贾东旭对刘平的诬陷,就还是实话实说道:“前段时间,我爱人认了一个干儿子,叫刘平。刘平肯吃苦,人也聪明,就把医生证考下来了,还得到了街道办王主任的认可……
结果贾东旭可能是自己没考过厂里的评级,又眼红他得到领导的重视,他就写举报信诬陷刘平考试作弊!”
尽管已经是发生过的事了,此时提起来他还是忍不住愤怒:“王主任,别说以刘平的人品和能力不可能作弊,医生考试是卫生局举办的,谁又能、又敢作弊?
事实上,昨天刘平让王主任现场出题,他全答对了,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我敢以我的人格保证,我说的全是实话!”
“贾东旭要是别的问题,我都可以接受,但关系到品格人性,我是绝对不能忍的!”
王守良张了张嘴,很想问易中海说的话是不是真的,或者有没有夸张的地方,但他对易中海很了解,只看刚才的表现就知道这种事作不了假,而即便一些细节上有些出入,却改变不了整件事的性质。
他最终也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