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杨凤山拉拢刘平的方法还不只这些。
在由专人带着办完入职的手续后,他还带着办公室的一些领导,专门给刘平开了一个简短的欢迎会。
王主任说是为了表示对轧钢厂的重视,这次也陪着一起来的。
前面还好说,看到这里却有些坐不住了:以她的阅历,自是知道,这一招不说是对刘平了,就是一个成年人,也容易迷湖。
“老杨,刘平来轧钢厂和我们街道办一样,就是一个普通的办事员,你们这样……过了啊!”
杨凤山笑得很爽朗、显得光明大气的道:“一点都不过!刘平过来是我们两家的见证和纽带,我们自然要隆重对待!而且你今天亲自过来,我们不热情一点也说不过去。”
王主任毫不客气的道:“我以前来过多少次了,也不见你们这样客气过——我说,坐在咱们各自的位置上,干好工作才是第一位的,以后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还是少来吧。”
现在刘平已经办好了入职,成了轧钢厂的一员,且是正式职工,仅这一点就比街道办超前,如果要争夺刘平,他们就已经占据了一定的优势,杨凤山这会儿自然不介意王主任说些“酸话”。
“王主任说得对。来,我现在带你们去看一看以后刘平上班的地方吧。”
王主任皱了一下眉头,什么叫“以后刘平上班”的地方?刘平可是借给他们的,正确的说法难道不该是“刘平来轧钢厂上班”的地方?
不过这些话说出来倒是显得她小家子气了,她就忍住没说。
当然,最重要的是,刘平对杨凤山的这些操作虽然也很激动,但眼神一直很清澈,人也沉得住气。
她不由一笑,却是想到刘平的性格喜欢就事论事,解决事情,却是不喜欢那些虚的东西。
话虽如此,但当她看到杨凤山把隔壁房间腾了出来,设成了厂安全办公室后,她还是立即做出了决定:以后尽量让刘平少来!
不过,接下来杨凤山要留刘平了解轧钢厂的情况,以便做好已经定下来的本周四的领导视察,这是正事儿,她肯定不会添乱。
好在轧钢厂这边也是同样的想法,等安顿好后,就给刘平弄来了红星轧钢厂的各种资料,从办厂历史、取得的荣誉,到各车间现在的情况,除了一些机密信息,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仅这些成摞的资料,刘平哪怕是囫囵看完,今天剩下的时间也是不够的。
王主任忍不住提醒道:“咱们先说好啊,我们那边也有重要的会议要开,因为你们先提出来的,为了照顾这边,时间放在你们这边的视察之后,但也是前后脚的事儿,刘平同样需要准备,不可能把时间都放你们这边的。”
对此,杨凤山也很通情达理:“你上周跟我说过,我记着呢。你放心,刘平刚加入轧钢厂,能了解个大概就成,我们领导也不会要求太多,不会耽误他太多时间的。”
王主任又被他“刘平刚加入轧钢厂”的说法刺激了一下,但她也没想到他们直接给了按传统算还不到十六岁的刘平正式编制,现在争辩这些也没有意义,干脆直接吩咐刘平道:“你先在这里好好看轧钢厂的资料,有什么事直接找我就行。”
吩咐完,她就风风火火的回了街道办——因为这周区里的会议,她也有很多的事要做。
杨凤山也没有打扰他,同样说了有事直接找他后也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刘平呼出一口气,坐回到凳子上,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到了那些资料上面:他知道自己个人能力有限,但后世工厂的生产管理肯定比现在先进、高效,他多少也知道一些皮毛,找出些适合现在情况的,那对轧钢厂、对他都是有好处的。
所以,他看得异常认真,中午饭都是杨凤山安排人帮他打来的。
……
京城十四中。
沉友蓉今天的状态却很比较差,人前还好一些,没人注意的时候则经常走神。
“这个题很难吗?”
听到许梅的声音,她赶紧回过神来,然后脸上带上笑容看向对方,道:“我确实有些找不出思路,你帮我讲讲吧。”
许梅抬了抬发卡,把头发理顺一些,然后歪身靠了过来:“你呀,刚才老师讲课的时候你就在走神,听都没听,怎么可能会?”
沉友蓉含笑道:“不是还有你嘛——”
许梅拿笔在她手背上轻敲了一下:“少来,我现在给你讲,你仔细看着点。”
沉友蓉点了点头,不再想别的事情,认真听她讲解。
当精神集中在解题上,她的状态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但这个状态却并不能一直保持,反而渐渐有了些烦躁。
直到撑到放学,烦躁的心情虽然缓解下来,却又异常急切的想要回家。
和往常一样,因为也顺路,两人再次一起回家。
明显察觉到好友的心不在焉,许梅突然开口道:“友蓉,你是不是还在生那个刘平的气?”
“什么?”
沉友蓉停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然后赶紧否认道:“没有——梅子,你想哪里去了?”
许梅却把脚蹬子往后一踩,把自行车停下,然后转身看向她,认真的道:“友蓉,你要是还是生气,我就让我哥教训他一顿,你别自己生闷气,他那样的人,不值得!”
沉友蓉感动的看着她:“梅子,你真好!”
然后又摇了摇头,道:“不过,我并没有生闷气……我就是有些不舒服,可能是早上吹了风的缘故,嗯,我回家煮些姜茶喝喝,应该就能好了。”
许梅得到了答桉,终于松了一口气,随后又心疼的责怪道:“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咱们学校又不是没食堂,就算不想麻烦食堂的师傅,中午又不是不能回家,煮碗姜茶能用多少时间?”
沉友蓉低头不好意思的道:“当时我也不知道,你刚才问我才想起来……”
“你啊!”
许梅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又再次发动自行车:“上来,赶紧回家煮姜茶去!”
等沉友蓉坐上后座,她又嘱咐道:“你靠紧一点,少吹点风。”
很快,沉友蓉住的纺织厂的家属院就到了。
挥手送别了好友,她叹了一口气,往前走了三四十米,就看到右手边有一座独立的小院。
和周围其他家的喧闹不同,小院却很安静。
她知道这是因为父母还没回来的缘故,但在周围喧闹的衬托下,这份安静就显得有些冷清。
尤其家里并不是没有人,她的爷爷是在家的。
可惜,曾经强壮得背着生病的她跑了七八里地一点都不气喘的爷爷,现在却经常神志不清,走路都需要人搀扶……
想到记忆里爽朗又硬朗的老人,再感受到这份冷清,她不由有些伤感,但很快又提起精神,一边推门进去,一边甜甜的喊道:“爷爷,我回来了!”
她嘴上说着这句话,心里则在想着,刘平到底能不能治他爷爷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