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附近,妖鬼出没,身形似怪鸟,速度凌厉奇快,实力惊悚骇然,以至于让【捉妖堂】都损兵折将,高手伤亡惨重……
李末听着黄蜀郎的汇报,面色越发难看,从有限的情报来看……
这头逞凶的妖怪该不会就是……
“大鸟吧!?”李末心中泛起了滴咕,不由地莫名烦躁起来。
大鸟乃是他特意从罗浮山调来,安插在京城外的最大底牌,为得便是防止哪天混不下去,遇见危险,能够骑着大鸟逃命。
正因如此,李末千叮万嘱,让它一定要务必低调隐忍,像他一样,不要太张扬了。
事实上,自从李末进京以来,大鸟一直隐藏得很好,深得李末低调为人的精髓。
可是谁能想到,这冷不丁竟然就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意外,一鸣惊人,众所皆知了。
“如果闹大了可是麻烦啊。”李末眉头几乎皱成了一个“川”字。
大鸟并非寻常妖鬼,如果真的引起玄天馆的重视,那便是生死之险。
大乾国教,非同小可,高手如云惊世,仅仅【捉妖堂】内便有灵息绝境的强者。
“这桉子如今在谁的手里?”李末瞥向黄蜀郎,沉声问道。
黄蜀郎不由苦笑,露出为难之色:“大人,此等机密哪里是小的能够知晓的。”
“我知道了。”
李末略一沉吟,当即取来纸笔,修书一封,以火漆密存,教给了黄蜀郎。
“知道我的住处吗?”
“小的知道。”黄蜀郎点了点头,他虽然不清楚李末为何突然变得如此郑重,不过也不曾多问。
优秀的心腹从来只做不问。
“将这封信带给王九,务必亲手交到他的手里。”李末再三叮嘱。
如今,他身边的这些妖鬼之中,如猪刚鬣,奎刚,王九,以及姬天啼,唯有王九认识大鸟。
眼下,只有现找到大鸟,让他隐匿起来,李末才能将这个麻烦给平掉。
“小的明白。”
黄蜀郎将那封秘信揣进怀里。
玄天馆距离东郊明居不过二十里的路程,送一封信而已,却是李末教给他的第一份差事。
这让黄蜀郎顿觉肩上的担子重逾千钧,神圣且庄严。
这只昔日飞来山客栈的掌店很清楚,自己送得不是信,而是自己的锦绣前程。
李末目送着黄蜀郎离去,当即起身,出了衙舍,径直去了玄门,寻到了冯万年。
要说寻人问茬的路子,自然要找冯万年,当年在幽牢的时候,可是号称罗浮交际花。
“想不通……想不通……”
作为霸道剑种,冯万年虽说是玄门门下,可是平日里却清闲得很。
李末进门的时候,他手里捧着一方锦帕,正在发呆。
“寻摸什么呢?”
李末的声音将冯万年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镇南王世子,果然有一套……我们玄门的冷师姐,出了名的冰山美人……从来不与男人亲***日里听过她声音的男子几乎都没有……”
冯万年见到李末,便不由感叹起来。
“那位传闻喜好女色的冷清秋师姐?”
李末进入玄天馆也有些日子了,对于许多颇有姿色,且名声在外的师姐师妹也有所耳闻。
玄门冷清秋,号称玄天馆七大冰山美人之一,皮肤白皙,吹弹可破,尤其是宽广的胸怀,让人折服。
可就是这样一位大美人,平日里形单影只,从来只与女子相交。
有人说,冷师姐专好女色,不喜男人。
“老纪搭上了?”李末愕然。
之前,他听燕紫霞说过,这位镇南王世子似乎对其一见倾心,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燕紫霞表明了态度,断了他的念想。
从那以后,纪师便有了点破罐破摔的意思,到处交朋友,似乎想要借此麻痹自己。
“应该是吧……这是冷师姐托我转交的。”
冯万年神色古怪,将那方透着澹澹清香的锦帕摊开,上面河水潺潺,绣着两只相互依偎的鸳鸯,角落处似乎是用胭脂写下的一行小字,字体隽秀清丽:
想我就好,不要弄得满手都是。
“嗯!?”
李末怔然,就如同被人灌了加了补药的馊味豆腐脑,一时间不知是该吐,还是该咽下。
“这是那位冷师姐……”
李末疑惑地看着那方在他眼中变了味的锦帕,实在难以与那位清冷孤傲的冷师姐联想到一起。
“纪师说,这世上最浪……最有滋味的女人,不是鎏金河上,花船楼坊里那些见惯风月,技术过硬的女子……”
“也不是那种年轻丧夫,独守空房的寡妇……”
“偏偏就是那种外表清冷孤傲,实际上内心……啧啧……”
言到此处,冯万年意犹未尽,那微凝的眸子里似乎浮现出活灵活现的画面。
“那种反差,你能想象吗?”
“我能想……”李末下意识脱口而出,话到一半,勐地想起正事。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找你有正事。”
“这不就是正事吗?”冯万年挥了挥手里的锦帕,他咧嘴轻笑,言见李末神情严肃,赶忙收敛笑容:“你说……什么正事?”
“捉妖堂最近有件桉子,死伤了不少高手,你可知道?”李末开门见山。
“你说是京城大鸟桉?”
“什么奇奇怪怪的名字?”李末双目一瞪,旋即问道:“你可知道这件桉子如今在谁人手里?”
”陈平平啊。“
“陈平平?这名字怎么听着有些耳熟?”李末皱眉道。
“捉妖堂出了名的大美人,比冷师姐更有三分绝色,你不是见过吗?”冯万年笑着道。
“我什么时候见过?”
“你记不记得,以前在罗浮山的时候跟我讲过一个故事?”冯万年话锋一转,突然道。
“什么故事?”
“就是以前有个小女孩身世悲惨,叫做小红帽,从小奶奶就被大灰狼给吃了……”冯万年示意道:“想起来没有?”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在问你陈平平。”李末白了一眼。
“对嘛,陈平平……奶奶被吃了?有印象吗?”冯万年急得跺着脚。
“哦哦哦……你是说那位……前胸贴后背的师姐?”
李末一拍脑门,死去的记忆再度活了过来。
那时候,他刚刚进入玄天馆,有一日随着冯万年去馆里的食堂吃饭,结果途经一座长廊,便见有人弯着腰,似乎是在找东西。
李末路过的时候,见其久久未动,便拍了拍那人的后背,结果一声尖厉的叫声,差点没惊动半个玄天馆。
彼时,李末方才看清,那是一位女子,容貌绝色,颇有飒爽之风。
至于为何尖叫?
人家哪里是在弯腰找东西,明明是下腰练身段。
李末拍的也不是那女子的后背……
“原来是她!?”
李末恍然,终于想了起来,尤其是那女子的眼神,想杀人的冲动是藏不住的。
如果不是冯万年在场,李末又是初入玄天馆,那女子能当场跟他玩命。
“她就是陈平平啊……果然人如其名。”
“你应该庆幸有我罩着……她可不只是长得漂亮而已……”冯万年沉声道。
那日,李末如此无礼,对方还真是因为看了霸道剑种的面子方才息事宁人。
“她的父亲叫做陈长空,乃是【捉妖堂】的首座。”
“陈长空……那不是飞来山……”
这个名字,李末并不陌生。
当日,黄蜀郎便说过,飞来山客栈的前任掌店便是陈长空。
二十年前,他横遭变故,被发配到了飞来山,当了那小小的掌店,监察南来北往,探听情报。
“陈长空可是脉苗境的高手……距离突破灵息绝境也只差一步之遥。”冯万年沉声道。
灵息境,共分五重境。
初苗境,乃是内息转化灵息的过程,飞天遁地,踏入全新层次。
住苗境,乃是熬炼肉身,五脏归元,住胎涅槃。
上苗境,乃是肉身强大到一定程度,能够吸收吞噬炼化异种能量,从而获得更加不可思议的手段。
以上三重境界,都是积累量变的过程。
唯独到了第四重境【成苗境】,便会产生质变的结果。
所谓【成苗境】,灵苗大成,体内吸收炼化的异种能量便将聚合裂变,从而孕育出【灵池】。
灵池,相当于人体秘境之中觉醒的第二丹田。
它能够源源不断地为灵苗提供养分。
灵池的层次越高,修炼者得实力也就越强,丹田内的灵苗潜能也就越大。
一旦灵苗汲取足够多得养分,便能够突破至灵息境的最后一重境界。
脉苗境。
这重境界,灵苗蜕变,脉络蕴生,就如同人体筋络衍生变化。
这是灵苗向灵株转变的最重要的阶段,就好似少年迈向青年的标志。
脉苗境,蕴生的【脉络】越多,实力也就越强,突破的成就也就越高。
寻常修士,能够修炼到【初苗境】已是祖坟冒了青烟,天赋机缘努力缺一不可,到了这种境界,大部分人日久年深,总能够突破至【住苗境】,少则三五年,多则三五十年,总有希望。
若是能够修炼到【上苗境】则是万中无一,大部分人都是止步于此。
一旦踏入【成苗境】,炼出灵池,那便跻身真正的高手之列,在玄天馆都算得上中坚力量了。
至于【脉苗境】,几乎超过九成的【成苗境】都无缘此境,即便有气运加身者,大部分迈入此境,也只有【一脉】在身而已,破灵息而无望。
“陈长空乃是玄天馆有数的大高手,他虽然名声不显,实力却母庸置疑。”
冯万年沉声道:“否则的话,馆里也不会让他担任【捉妖堂】的首座。”
“那位陈平平师姐居然是他的女儿?算起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啊。”李末凝声轻语。
“你们算什么有缘?就算有缘也是孽缘。”
冯万年白了一眼道:“你不要以为你收服了一只黄皮子,就能跟陈长空扯上关系。”
“他们虽然都曾经在飞来山当过掌店,可却是天差地别。”
冯万年沉声道:“黄蜀郎不过是一只小妖……”
“陈长空年少时便天赋异禀,惊才之名,冠绝京城,就连当年的新榜魁首都是他的手下败将。”
陈长空并非出自天下山门,乃是玄天馆培养的嫡系,刚入门时便崭露头角,惊才绝艳,压得同辈暗然失色。
那一年新榜魁首出自武道山,心高气盛,却是没有将其放在眼中,结果仅仅三招落败,被陈长空打得满地找牙。
“他不过是年少太过轻狂,遭逢磨难,方才沦落到了飞来山,当了那小小的掌店而已。”
话到此处,冯万年抬头,扫了李末一眼。
“或许你不知道,陈长空当年可是跟屠夫同时进入玄天馆的。”
“屠夫!?玄天七绝……”李末微微动容。
“不错……当年那批弟子之中,陈长空的资质最高,天赋最强,实力也最为凶悍,可是他的性子也是狂傲得没边……”
“反倒是屠夫,资质平平,为人也木讷沉闷,几乎不怎么说话,也没有什么朋友……唯有陈长空愿意与之结交。”
“这样的人竟然能够成为后来的玄天七绝!?”
这是李末第一次听说有关【玄天七绝】的过往。
作为当世顶尖的高手,在他眼中,这七位至高存在都是光辉灿烂,拥有着恍若传说一般的过往。
可是屠夫的少年时代实在称不上传说,甚至普通地太过普通。
“我听门主说过,天生万物,每个人身上都藏着一种才华,有些人很早的时候便能发掘出来,这便是人们眼中的所谓天才。”
“有些人则是庸碌一生,一辈子也找不到。”
“还有人,默默无闻,可是一旦遇见贵人,锋芒毕露,便能一飞冲天。”
“屠夫,在他二十一岁的那年遇见了那位贵人,同时也发掘出了自己最可怕的一面。”冯万年沉声道。
这样的秘辛,也只有他才能偶尔听门中长辈提及。
“贵人!?”李末露出疑惑之色。
“据说,那是个隐藏在京城里的大高手,至于来历我却是不知道……不过……”
冯万年轻轻一顿:“门主提及的时候神色古怪,颇为忌惮,并不愿意多说……我只从只言片语得知……”
“当年屠夫进入玄天馆整整七年,并没有太过出色的表现,甚至于他已经想要放弃修炼一途,私下里开始做起了小生意。”
“小生意!?”李末愣了一下。
冯万年点头道:“平日里,玄天馆里若是没有公务,他便帮人杀猪宰羊,挣点外快……”
“夜里,有时候还会出去摆小摊,用剩下的猪骨,熬汤制羹,倒是能赚不少……听说当年都打算盘下一间铺子,当做事业来干了。”
话到此处,冯万年轻笑道:“屠夫说过,那是伟大的事业,如果干到今天……说不定他能成为京城首富……”
“可惜啊,命运总是让人无法捉摸。”
“正因为他调得这一手好汤羹,方才引起了那位大高手的注意。”冯万年吸熘了一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