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了不少肉,还黑了些,就是这草帽绿背心短裤头的打扮跟个老农一样,看着真沧桑呢!”
“老杨,乐不思蜀了吧?我怎么发现你是不是长小肚子了?嘿嘿,以前大家都说你长得俊俏呢,我瞧着这会你怕是要给我比下去咯~”
白子涛嘴巴叭叭的没停,看着老同学一身农人打扮就觉得很有意思。
杨雪海这些日子忙得手脚不沾地,也没心情去惦念城区里头的老同学,可看到老白跟岸边望夫石一样呼喊,那种挂念的心情就出来了。
着急忙慌的摇桨过来,没想到却听到这么一番话,他不要面子的?
“你废话还真是多!瞧瞧你那细皮嫩肉的样子,在这边待几天我看你还敢不敢废话!”
“嘿哟,这脾气还不小?”白子涛挑起眉头来。
杨雪海也懒得跟他多说话,确实也是忙,“别罗里吧嗦的,我这边忙着起鱼,你也上船来体会体会做渔人的乐趣吧!免费的劳力不用白不用,虽然你是个头不小,不过没啥经验,估计撒网也是不成了,就上来帮忙把不合适的小鱼小虾小蟹挑出来丢回水里就行。”
这么直白的被看小白子涛可不依,“不就是撒网吗?我来!你负责后勤!”
杨雪海也不跟他抢,“你行不行?”
“当然!”
白子涛也不服输,不就是在小船上撒网吗?
他还真不信邪!
只是他没想到,这东西看着容易,真上手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首先上船他就平衡不了!
那种失重的感觉和地面上还是很不一样的,小船摇摇晃晃在水中飘荡,原本以为,以他这个大块头是优势来的,没想到站都站不稳!
杨雪海也不吝啬笑话他,“要不要我扶你一把?”
白子涛觉得自己可能真需要点帮助。
但看到老杨嘴角眼里都是毫不掩饰的嘲讽,他觉得自己可以争气一些:
“不用,不就是保持个平衡吗?我好歹是个教体育的老师,这点平衡都保持不了,学校那份工资我也不用领了!”
“行,有需要记得出声,对于乐于助人这事我还是蛮熟手的。”
杨雪海笑着点了点头,拿起放一旁的船桨往水中央摇晃过去。
白子涛刚觉得自己找到点感觉,瞬间扑通一声掉水里去,水花四溅,浇得他整个透心凉。
好在这离岸边不算远,水平线也就刚过膝盖位置。
杨雪海四平八稳的将小船停在他跟前,嘴角含笑的递出手道,“这回你需要帮助没有?”
“老杨你是故意的吧?”白子涛就着他的手上船,这回他也不敢作妖了,上来就直接坐下。
就是看着崭新的蓝色运动服沾了泥巴水忍不住叹气,“为了来见你们我特地花巨资买了这套新衣裳,没想一天都熬不过去......老杨,你这斤斤计较的小脾气还真是见涨了!”
“少来废话!新手上路,谁不是水里头出来的?不就是一套衣裳吗?陆老板有钱得很,让他给你报销去!”
说话从船上的竹筐丢过去一条毛巾,示意他擦擦头上的泥水。
白子涛嫌弃得很,一股汗酸味。
但这在船上,他也不想下去,想想就脱了衣服露出里边的白背心和短裤,顺势擦了擦一头脸的泥水也算完事。
杨雪海看他连内里都是簇新的瞬间没话说了。
山塘泥水腥得很,这么干净的一身下来也不知道能不能洗得掉。
白子涛没看清楚他的暗示,这会一门心思都在陆河身上呢:
“算了,还报销什么?河子说不定比我还穷,你在这边又不是不知道,他家里住的还是泥瓦房,我这一套衣服估计能够他们家里吃喝半个月开销了!”
杨雪海如看傻子一般看他。
想说点什么,又听他自说自话道,“当初我就说让他不要在家里整这些东西了,有那钱还不如外出做点小生意。你是不知道我一路过来有多困难,兜兜转转的一路转车,头都给转晕还没到地方,班车公路口就把我放下,这一路要没有那条水泥路陪着我还真走不到陆家村,这样艰难的交通,他投那几万块得何年何月才收回成本?”
杨雪海艰难的开口,“如果我说,就你口中那条水泥路还是河子出钱修的,你......”
话没说完,白子涛就打断了:
“不可能!修一条村路得多少钱虽然我不知道,但大概百八十万肯定需要的!你跟河子只不过是卖农副产品的老农,要这样都能赚钱,这天底下哪还有什么穷苦人家?”
白子涛苦口婆心,“老杨,这几个月在这边你也吃了不少苦,我呢,这些年也攒了些钱,再跟家里开口借点,鹏城羊城发展的势头很劲,你跟河子出去走走吧!”
这是他来到陆家村的目的。
不能他自己在城市里享福,昔日的好兄弟却苦巴巴的在农村里熬日子。
杨雪海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觉得老同学对他们现在做的事情有一种迷之错误认知。
当然,造成这样的情况,也可能是兄弟几个这些日子缺乏书信往来,杨雪海觉得自己该解析一下的:
“其实农副产品还是很赚钱的,就前些日子河子种那些稻子丰收,农业站给了不少。”
“快别来湖弄我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帮着河子说话?市面上一斤大米也就两毛钱三毛钱顶天了,农业站也填平不了你们这个窟窿!你们这还要交税呢!几十亩的山塘还有那些山,这出来的税都不是小数目!刚才我就想说你了,戴着帽子我就看不出来你头发长得跟乱葬岗一样?那短裤叉背心上补的疙瘩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好不好赚不赚钱我还看不出来?”
虽然白子涛学习不如二人,但该算的账目他还是能算清楚的。
他觉得老同学这样说话就是为了安抚他。
可这困境,难道他没眼睛看吗?
杨雪海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头发长到帽子压不住,那是没时间去修理,不是没钱!虽然河子没给他发工资,但他管着账目,钱随用随拿,陆父陆母更是把他当亲儿子一般对待,在陆家村这些日子,他还真不缺一分钱花!
至于衣服疙瘩太多的问题,他这是干活呢,自然要有干活的样子。
见过乡下人家谁干活还穿好衣服下地里去的?
他张了张嘴,但白子涛已经不想听他解析了。
转过头去生闷气。
杨雪海只能笑着无奈摇摇头。
到半道上将小船停下撒网。
连续两网子下去都空了。
白子涛见状顿时忙从郁闷中出来笑他:
“老杨,你这样撒网不成的!还是让我来吧!”
杨雪海嘴角抽了一下,这会都两三点的时间了,又不是一早上晨曦露重的时候,几十亩的山塘,网兜下去偶尔几次没有鱼也是正常。
“行,就让你来试试。”
“我不单止试试,我给你网大鱼!”
白子涛口气很大。
只是,他也是第一次干这样的活。
网兜千丝百孔,软软柔柔的,以他的个头,拿着这点分量轻而易举,没想到小小的网子却丢不出去,任凭他如何挥洒,网子宁可打结在一起都不舍得下水。
急得白子涛满头大汗。
恰好这会,陆三爷还带着两个侄子从里边分别摇着小船出来。
看着急得一头汗水却无从下手的白子涛,瞬间水面上都是大家豪爽的大笑。
白子涛囧死了。
但陆三爷是长辈,就算被嘲笑他也只能认了。
时间不早,还要出发去卖鱼,大家就往岸上赶。
因为这是下午了,不像是早上时间多,所以顾客就挑的四周村庄,白子涛贪新鲜,回去换了一套衣裳也跟过去转悠。
没想到累了大半天回来陆家天擦黑都开始吃饭了,陆河却还没回来。
白子涛郁闷得很:
“这河子怎么回事?饭都不回来吃?”
好脾性的黄桂英笑道,“孩子有了媳妇忘了娘,正常呢!吃饭,不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