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薇直接哑言。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虽然陆河是她的对象,但怎么说呢,两人认识时间还是很短暂的,说实话,她是没什么资格来阻扰陆河做这种重大决定的。
她也没法理解,自己辛苦赚钱,没享受到一分一厘就要拿去修路了,这不够钱还要去贷,得是多么高尚的品德才能做出这样伟大的事情来?
即便陆河的初衷是因为农场才修的路。
但光是他有自己掏钱修路这个想法,就足以说明陆河的格局了。
白薇薇第一次看出了两人之间的天壤之差。
她从小的环境,因为父亲早逝,母亲娘家没人撑腰,所以父族这边的叔伯们对她们母女并不良善,那个困难的光景告诉白薇薇,要想生活过得去,一味端正着善良的态度没什么卵用,比不得恶人恶,也就只有被恶人扒皮抽筋吃肉的份,所以她从来就没有做善事做好人的想法。
这是她内心的一个极端。
但陆河毕竟是她认定可以结婚的对象,白薇薇虽然暂时不能理解,但她还是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我是真没想到,这么大的事情你也愿意告诉我,所以我很感谢你相信我,也愿意相信,在你的心中我已经有了一席之位,如果......如果你真的确定要做这个事情了,那么,我......我也会尊重你,支持你。”
陆河没想到,都说到这份上了,白薇薇还能这样体贴:
“你确定吗?一旦开工,我可能就负债累累,假若有一天如果还不上,农场就要被抵债,那你可能就要被我拖累了......”
其实修路这事,陆河也没想起来要跟白薇薇打招呼。
还是助农贷这事情提醒了他。
陆河才想起来跟白薇薇提这事情,也不是说试探什么品行,毕竟真修路是得花不少真金白银,以目前两人的关系,一旦白薇薇当了担保人贷款下来,大家就得一起荣辱与共,还得上贷也就罢了,还不上,两人还是这样私密的关系,白薇薇的工作受影响是一定的,虽然陆河不会让这种情况出现。
但他不清楚白薇薇的想法啊,两人也还没到掏心掏肺的地步,如果她不愿意,大家好聚好散做做朋友也是可以的,即便那样陆河心里可能会有些遗憾。
白薇薇何曾不知道陆河在顾虑什么?
她半玩笑半认真道,“你可别试探我哈,还没到那个地步你就说来吓唬我,我好歹是个部门副主任,那点抗压能力还是有的,陆河,我现在不跟你共担艰苦,将来又如何一起享受富贵呢?”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人心的淳朴。
白薇薇的吐露心声,纵然是以后的日日夜夜,多次醒来想起来曾经,陆河也感到很暖心。
只是,世道也多的是人心不足的。
傍晚回家,陆河听到了个恶心人的事情。
“什么?陆大贵要偷我们山上的荔枝?”陆河觉得郁闷,“我刚镇上回来,顺路还把他家放学的招娣来娣一起接回来了呢!我这前脚好心送人回来,后脚他就紧着我来下手?不能够吧?”
陆三爷也觉得不能够。
陆大贵这个子侄,说他好吃懒做在村子肯定是公认的,至于说有多坏,那也不至于,他除了窝里横,欺负自己的老婆孩子,对村子其他人家也恶不到哪去,最多可能有些贪小便宜的小心思。
村子里这么多年来也没听说过他偷过什么。
但这事情是他家三闺女要娣来咬牙切齿说的,连自己的闺女都觉得这个当老子的不好,他们陆家也不能不防。
陆三爷敲着水烟筒道:
“能不能够,这事情真不好说,毕竟那会分钱他就眼红得很,正好你妈这两天不在家,我们爷俩收拾收拾铺盖去排房那边住几晚守守就是。”
陆河只能点头,“也行,我这就去安排安排。”
......
深夜,整个陆家村陷入了沉睡的宁静当中。
山脚下的南流河这会摸黑迎来了几架竹排船。
月色打在为首的男人身上,可见那张长相平庸的老实面貌,这不是陆大贵还有谁?
南流河在宁乡镇这一块,特别是陆家村这个地带,河床虽然够深,但不够开阔,水深多石还有激流。
一般人不会出现在这里,所以当初也没给这个地方装上栅栏。
没想,这个地方却满足了陆大贵等人的需求。
竹排船顺着激流靠水停在山脚,这会他们也不急着上去,大家猫着身子蹲在竹排船上,支着耳朵听山上的响动,等巡山的脚步声走了许久。
陆大贵这才小声道,“兄弟们,发财的机会就在眼前了!咱们兄弟六人,一会薅多薅少就看本事了,他们刚刚巡了这边,短时间不会过来,不过翻过山那边他们在搞施工,所以我们动静得快些,抓了荔枝就放麻袋,手脚得利落啊!”
陆大山笑嘻嘻的点了点头,“大贵哥放心,兄弟们都晓得的!”
身后跟着的几人纷纷小声响应。
看见陆大贵先提着麻袋上山了,大家也不甘于后的跟上。
陆大山被身边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拉住:
“你跟兄弟说句实话,这山上真有荔枝?”
“猴子,我陆大山什么时候还骗过你呢?来都来了,上去不就知道?”
说话,陆大山已经从竹排船爬上了岸。
这会的月色有些朦胧,视线不算很清晰。
但因为大家离得不远,因此那个叫猴子的尖嘴猴腮男人还是能看到各自兄弟拿了麻袋,在扯枝桠摘着一个个果子。
那些树瞧着还真不高,估计也就两米出头不到三米。
不甚清晰的月色下因为有薄雾的出现,虽然看不清楚是不是荔枝,但可以看出来,每棵果树似乎都结满了一串一串的果子。
猴子本来还有些担心,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这么上门来偷,实在有失他的风范。
有果子摘就成。
他放心下来,等上岸一看,发现还真是满山遍野的荔枝,顿时喜得发狂。
谁见过这个时候有荔枝啊?
何况每个都跟鸡蛋大小,结结实实的圆实样子就让人喜欢,何况是这些偷鸡摸狗的,顿时大家都乐疯了,不断扯枝桠摘果子,所过之处不外是一地的荔枝青皮,或者就是折断的枝桠。
大家乐在其中。
完全没发现一个角落高高的茶丛旁边躲着的一伙人。
杨雪海一遍遍推着眼镜框,眸光里喷着怒火,满脸都是可惜:
“不能再等了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这满山的果树都给他们薅完了!”
他心疼得要命,要不是陆河不答应,这会手里的狗就要放出去了。
被喊来一起巡山的陈大力和罗卫国也满是愤怒。
这会各自手里牵着狗条,黑风徐徐,感受到主子们的滔天之怒,连狗子们也躁动不已,可惜,它们脖子套了绳子,这嘴巴还因为最近工地来了不少人,不得不套了嘴笼子防止咬人,也因为此,连吠上一声也难。
当然,要不是狗子们嘴巴套了嘴笼子,这会那摘荔枝的宵小早被狗吠声给惊走了。
陆河忍着心疼,看着陆大贵等人薅到第十棵树,这才一声令下:
“放狗!!!”
顿时,被摘了嘴笼子的狗条们发疯般冲了出去。
满山遍野都是狗吠。
还有落荒而逃的失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