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到了婆家。
跟家公白保国打了声招呼,钟美丽就一脸不快的拿着行李躲回了自己的婚房,房门关得砰砰作响。
白保国就很诧异。
扯着妻子望着儿子那紧闭的房门说道:
“儿媳妇这是怎么了?看着像是很不高兴的样子啊,让你去接个人,不会又把人给惹了吧?”
虽然自古婆媳相处就是个天大难题。
但不问青红皂白就说她惹钟美丽不高兴,陈美凤顿时就觉得不快,“怎么能是我惹她?你怎么不说是她惹我呢?!”
白保国下意识就说道,“儿媳妇性子看着可比你软和多了,你那么强势,除了你招惹人,谁敢主动招惹你啊?”
话出口他就暗道要糟。
怎么会就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呢?
白保国忙找补,“我的意思是家里大事小事都是你在做主,一家子都听你的,肯定是你安排什么是什么......呸!我都说的什么啊!”
他往脸上刮了一个耳刮子。
陈美凤直接冷哼,“有本事就打重一些,那轻飘飘跟蚊子咬一样,一点印子都没有,你做给谁看?你嫌我强势早说,年轻那会干嘛去了?你不喜欢我当家那你当得嘞!”
今儿也是话赶话说到一起。
要不然白保国根本没有胆子说这个。
因为腿脚不便利的问题,不管是没退休前在纸厂,还是退休以后他都是给人看门的,文化层次不高。
妻子陈美凤就不一样了,建国前家里是地主,那可是上过女子学校的!
后边华国成立她还重拾书本拿了高中毕业证。
要不然也不能从纸厂工人一路升迁到财务部里去!
不管是哪个年代,谁能赚钱谁的底气就足,因此白家这里,一直都是陈美凤当家作主的。
去年年底本该退休了,但她找相关领导吃了几顿饭,不仅能继续留任到55才退休,还一下子副转正,工资就多了15块钱,都快赶上大学生出来的儿子了!
因此在这个家里,陈美凤就越发的说一不二了。
钟美丽是新媳妇进门。
性子看着可比婆婆陈美凤软和多了。
并且她是浦北县人,没搬进县城职工家属楼那会还在县郊外的村子住着,县城的人看不起底下乡镇的,同样,市里的也会觉得下边县的都是乡下人。
白家上下,包括嫁出去的三个闺女都是吃的商品粮。
家世陈家是没法比了。
比强势,儿媳妇更没法跟妻子比。
要不然也不会想着跟儿子搬去学校住,自己当家做主,想怎么来怎么来。
正是因为这些原因,白保国才会觉得是妻子惹儿媳妇不高兴。
但真说白家换他来当家,柴米油盐酱醋茶,还有每个月家里花钱进进出出等账目,这些他也是操持不住的,他也不是那管家的料。
连忙求饶。
最后以陈美凤罚了他三个月烟钱,这事情才算完。
然后陈美凤挂上挡油的围裙,这才去厨房忙活做饭了。
白保国跟了进去帮忙择青菜。
突然被罚了几个月的烟钱,他这心里那个肉痛,这会说话也小心翼翼起来:
“老伴,你还没跟我说儿媳妇怎么回事呢?唉,这儿子也是,明知道马上就是清明节了,也不过完节再去,这算什么事嘛!丢人家美丽一个人搁家里,要是他在,也能安抚安抚人不是?”
陈美凤洗了锅,把早上杀好的阉鸡丢进去铁锅里。
顺带还洗了一块肥瘦相间的猪肉丢进去。
一边还要忙活泡木耳粉丝。
闻言双手僵了僵,往厨房外头看了一眼,她这个方向正好可以看到挨着阳台,儿子那个房间,房门依旧紧闭呢!
这才没好气道,“还能怎么回事?你儿子招人家了呗!”
说话都是压低了声的,“你儿媳妇没说啥,不过我看她那意思,像是不知道子涛去找陆河他们呢!你是不知道,我跟她说接她回来住那时候,她那一脸震惊的表情......”
说话,三言两语把之前在儿子宿舍楼那里的事情说了一遍。
完事总结道,“他们两人肯定吵架了!还有你那儿子,幼稚,居然玩起离家出走那一套!我要不去说,人钟美丽能知道他这会待在陆家村?你让他好好做个人吧!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为什么吵架,但不管怎么说,美丽这会怀孕,孕妇就是比天大,他又不是小孩子了,当老公的难道忍让妻子不应该?”
白保国闻言久久不语。
最终都化作了一声叹息:
“行了,回头我写信去骂他。我看水烧开了,快给我一双快子把鸡翻一下,不然一会焯脱皮就不好上供了......”
城里这边不是很注重清明。
只有重阳节的时候才会去公墓上坟祭拜。
这种时候在家里供奉请先祖回来就行。
夫妻两人一起忙活。
很快就把供奉先祖的祭品弄好装上,阳台上摆一张桌子,再将祭品摆上烧香烧香纸,这个供奉就算差不多了。
很快他们就忙活出一桌丰盛的午饭出来。
白保国去叫儿媳妇吃饭。
在门口侯了好一会,钟美丽这才红肿着眼睛出来。
白保国看了就不由叹气:
“怎么哭了呢?是不是子涛那瓜玩意欺负你了?有什么委屈跟爸说,爸帮你写信教训他去!这死小子,一天天的不靠谱得很,明知道老婆怀着孩子也跟你争执,什么东西啊!”
......
陆家村。
一座山头上。
白子涛突然连打了几个喷嚏。
那天跟钟美丽吵架,第二天早上他就跟学校请了一个月长假出来了,身上的车费还是找同事借的,虽然借钱不好。
但当时就想逃离那个环境,就不想回去那个家里。
借好车钱他当天就来了陆家村。
好在是来了!
在家里说要有多压抑,来这里就有多开心!
清明节。
宁乡镇上下都是要上山给坟地除草,祭拜先人的。
白子涛第一回跟陆家村过清明。
陆家拜山。
他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这会拜祭的坟地是陆河阿公阿婆,这是一个金瓮双葬夫妻坟,这边的习俗就是,头葬棺材,几年之后把金骨捡起来用金瓮装上,再找合适的坟址挑吉时下葬。
陆河早已经去世的阿公阿婆后边就是这样捡了骨头,再用两个金瓮葬到一块坟穴,所以也叫夫妻坟。
每回陆河家里都是跟几个伯父叔叔一起上坟的。
今年也没例外。
二伯家里几个儿子今年没有出去打工,所以上坟的人多了不少。
大家上来就一通开干除草整坟,忙完挂坟头纸,发路钱,烧香摆祭品才开始休息。
累了半天,陆河坐在边上喝水。
听到白子涛连连打了几个喷嚏,就忍不住取笑他:
“你过来也好几天了,是不是家里有人念叨啊?”
白子涛知道他说的是谁。
但当着大家的面前承认他也不好意思。
何况他还是偷偷过来的,没有征求过钟美丽的意见,当然了,征求了也没用,要不然过完年他就能过来了,哪里会挨到现在需要借同事车费才能过来?
他就嘴硬,“除了你想我还有谁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