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时，他的脸上带着由衷的喜意，佟宛如接过检查单看了看，也很是高兴：“没事就好。”

田野把小黑猫放在炕头上，伸手去要检查单：“我看看，我看看。”也是喜气洋洋。

佟宛如递给他：“小毛孩子懂什么，什么都要看一看。”

语声里好像带着几分嗔怪，却有掩饰不住的喜意。

张存昕知道佟宛如生了什么病，听说没事，那当然是大好事，也跟着凑趣，连声说好。

炕头上的小黑猫目光炯炯，看着对面的田喵猫，试探地伸了伸爪子，想向它那边靠近一些，田喵猫嫌恶地后退几步，摆出傲娇的样子。

它时时刻刻跟在老太太身边，一直监控着老太太的身体状况，它早就跟田橙说过，老太太的身体恢复得很好，没有转移或者复发的现象，只不过这些愚蠢的凡人，非得要去医院检查一下才能放心。

这几张破纸就能说明一切了？

切！

田喵猫在心里不屑了一番，警惕地看着摇摇晃晃试图凑近它的小猫，又退后几步，始终同这个小玩意儿保持着安全距离。

大猫被小猫逼得连连后退，屋里几个人都是大感有趣，张存昕倒也光棍，既然那英朗认识这猫，索性主动讲起了猫的来历，当个笑话给大家伙乐一乐。

刚入冬的时候，他和那英朗，宋秀致三人说好了，要一起收些旧的花梨木和紫檀木家俱，当然如果遇到价钱合适的古董，也能收一收。

这只小黑猫，就是在一户人家以五元钱的价格买回来的。

向来自诩在古玩界目光如炬，从没失手的张存昕，在这只小猫儿身上栽了跟斗。

那天他骑了个破三轮车，满大街小巷地喊着收破烂，一个妇人出来，要卖旧报纸，让他跟着进屋里去整理称重，称报纸的时候，张存昕恰好看见，屋子的角落里蹲着这只小黑猫，正埋着头在一只小碗里吃东西。

在古玩上浸淫了这么多年，张存昕的眼睛多毒啊，他一眼就看出来，那只猫碗，是只明代的官窑青花瓷碗。

这些天来一直没收着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正觉得自己愧对田橙呢，恰好就遇到了这只碗，老小子立刻就打上了歪主意。

勉勉强强心不在焉地称了报纸，还给人家把秤放高了几分，张存昕蹲在猫儿身边，假装拿起碗来逗猫，小猫儿在地上仰着头喵喵叫，他却趁机把这碗观察了个仔细。

张存昕越看心里越是狂喜，这碗不仅是真品，而且保存得极好，居然有人拿这样一只碗来喂猫，看样子田橙说得对，这皇城根儿底下，还真能拣着漏！

他心里打起了小九九，随手放下碗，把小猫儿捉起来，逗它玩了一会儿，装着很喜欢它的样子，跟猫主人提出要买这只猫。

那妇女同志显得很不情愿的样子，后来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高价，一只普通的小黑猫，她竟然要五块钱。

两人讨价还价半天，最后妇女同志让了一块钱，张存昕用了四块钱，把小猫儿买到了手里，他把猫儿揣到怀里，提着收来的旧报纸要走，临出门的时候，才装着不经意的样子，对妇女提出要带那只猫碗。

“猫儿都卖给我了，你要这猫食碗也没用，猫用过了人也用不成，不如索性给我算了。”

妇女看他一眼，直接拒绝了他的要求，张存昕已经猜到对方肯定不会白给的，毕竟一只土猫都能要五块钱的人家，哪肯白给你一只碗呢。

“这样吧，我给你加两块钱，把碗卖给我算了，我看这小猫儿挺喜欢这碗的。”张存昕一次就给足了价钱，估摸着妇女一定会心动。

妇女又看他一眼，那目光是复杂难言的，张存昕从那目光里看出几分别样的意味，心里忽然有点莫名的慌。

“这碗不卖，”妇女淡淡地说：“我家全靠这个碗卖猫呢，这个月已经卖了三只，还剩三只呢！”

说着话，她就喊了起来，随着喊声，一只母猫带着三只小猫跑了过来，绕着她喵喵叫着打转，亲昵地摩擦着她的裤腿。

张存昕看呆了，怀里的小猫儿忽然变得烫手无比，妇女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把桌上的一瓶牛奶打开，倒了些在那只明代的官窑青花瓷碗里。

几只猫一拥而上，舔食起来。

佟宛如抿嘴而笑，摸了摸小黑猫的脑袋，进门不久的那三爷拍着大腿哈哈大笑，田野想笑又不敢，憋得小脸儿通红，十分辛苦，那英朗因为提前知道这事，是最为淡定的，跟着凑趣地笑了。

张存昕自己也在苦笑：“人啊，就不能想着捡便宜，不是，捡便宜也可以，别想着骗人，不然保不定什么时候就被骗了，我要是不打那只碗的主意，也不会被骗这四块钱。”

他指了指小黑猫：“这么一只土猫，花鸟市场上五毛钱一只，到处都是，被骗了钱倒好说，如果被别人知道，那可就太丢人了！”

屋里几个哈哈大笑，同时保证绝对不说出去，张存昕一脸的无奈：“我是没脸把这猫带回家了，你们看着办吧！”

“行，我带回去养着吧，最近院子里老鼠多，任雁跟我说了好几次，想抱只猫回来养。”那英朗把小猫儿抓起来：“不给你钱了啊，改天请你吃顿早点得了。”

张存昕连连摆手，一脸的不堪回首：“得了，别跟我提这事！这生意，真是不好做啊！”

***

“做生意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这外面刚下了雪，你确定今天就要去，要么缓几天，等雪化一化再走？”

喻家，喻辞微蹙着眉头，看着儿子。

喻兰川快手快脚地收拾东西：“爸，北方下雪，南方可不冷，我早点去把东西捣腾回来，趁着年前卖掉变现。”

这年头铁饭碗是最吃香的，大多数人都瞧不起做生意的人，喻辞倒还好，点点头没勉强儿子，更没觉得喻兰川做生意有什么不好，喻老头则更是开明，回自己屋里去拿了只信封出来。

“川子，这些钱你拿着，做生意本钱得足，这么远跑一趟，挣得少了不值得。”老头子把信封递给喻兰川，喻兰川犹豫一下，接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