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老头子要开始说教，谢师母赶紧打断了：“行了行了，这半天让他把女孩子带回来，他还说没到时候呢，哪有什么不尊重女孩的说法——阿彦，你那对象是做什么的？”

谢教授倒是没坐下来，可也没走，站在旁边，很严肃地盯着谢彦看。

果然说出一个谎言，就要用无数的谎言来弥补，谢彦苦笑：“妈，她是我同学，人家还年轻，我们的感情也没到这程度，暂时不能领回家里。”

谢师母有点失望，更多的是欣慰：“有了就好，有了就好，总比一点盼头都没有要强。”

谢教授却是蹙起了眉毛：“你小学毕业就出国了，这十几年过去，还能认得出来小学同学？”

谢彦快要愁死了，他妈每天换着花样催婚，他爸则天天给他做政治思想工作，这日子过得也太难了，他耐着性子解释：“爸，我说错了，是同事，同事。”

谢教授更不放心了，上下打量他几眼：“你那实验室我去过，哪里有什么年轻的女同志……”

他忽然想起什么，一下严肃了脸：“谢彦，你该不是在打田橙的主意吧？”

“爸，你说清楚，什么叫做我打田橙的主意？”

谢彦无语问道，谢教授却是没打算放过他：“告诉你，没门儿，田橙是我的得意弟子，你这种不务正业的……”

谢彦终于忍不了了：“爸，我怎么不务正业了？”

谢师母却是推了谢教授一下，一叠连声地问：“哎，老头子，田橙是哪个，多大了，家在哪儿，家里是做什么的，她是你学生？学什么专业的？脾气性格怎么样啊？”

谢教授被这一连串的问话问懵了：“田橙就是我学生，临床医学系的，很勤奋很有才华的一个学生，她家在哪我也不知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父母亲大人纠缠不清，谢彦看着桌上的一叠资料，只觉得头大如斗，他双手在空中压了压，制止父母亲的吵吵：“爸妈，你们停一停。”

“爸，你放心，我对田橙没那个意思，田橙那孩子才十七八岁吧，我都二十九了，给她当爹都够了……”

“胡说什么，男人大个十来岁不算什么，你爸还比我大八岁呢，我也没嫌他老。”这是谢母。

“胡说，田橙至少有二十一，还是二十二岁了……”谢教授也说。

谢彦手扶在额头上，就没有拿下来过，这一对父母，究竟有没有听他说了什么：“爸，妈，年龄不是问题……”

“是啊，年龄不是问题，男人还是大点儿才好呢！”

“年龄怎么不是问题，你比人家田橙大七八岁呢！”

“哎，老头子，你比我大八岁，我也没嫌弃过你，怎么到了自己儿子身上，就不行了？”谢母登时怒了，谢教授赶忙怂怂地解释：“我不是那意思，我就是觉得……”

“爸，妈，你们到底有没有听我说，我对田橙没那个意思，我已经有女朋友了，不是田橙！”

老两口终于安静下来，谢母气哼哼地瞪谢教授一眼：“糟老头子！”

谢教授不敢惹妻子，赶紧把话头岔到妻子感兴趣的方向：“你对象是实验室的？我见过没？”

这话成功地转移了谢母的注意力，转过来热切地注视着儿子：“是啊，只要有对象，不能带回来也行，你有姑娘的照片没，拿出来给妈看看？”

“妈，我没有姑娘的照片，爸，我女朋友不是实验室的！”谢彦分别回答了父母的问题，赶紧拿起资料晃了晃：“实验室那边一大堆活儿等着，我得干活了，不然晚上还得熬夜。”

谢母心疼儿子：“好好，那你先干活，做完了妈再和你谈这事。”

还要谈啊？！

谢彦一阵头大，他爹已经挪了挪凳子，坐到他身边：“实验室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终于说到正题了，谢彦趁机又给他爹做工作，希望能把老头子挖到自己的实验室，谢教授照例拒绝了：“不可能，这事你就别想了，国家培养我这么些年不容易，你那地方再好我也不去。”

老头子转了个话题：“田橙愿意去的话，我倒没意见，毕竟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我虽然是她老师，也不能强迫她留在我这边，那孩子各方面都优秀，放在哪儿都错不了，你可不许亏待她欺负她。”

这话是怎么说的？谢彦觉得，他爹弄不好不是他亲爹：“爸，究竟谁才是你亲生的，是我还是田橙？”

谢师母不愿意了：“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当然你是我亲生的！”

谢教授在儿子脑门上拍了一巴掌：“胡说啥，田橙是我最得意的学生！”

人真是不禁念叨，田橙站在谢教授家门口，正准备敲门呢，先重重地打了两个喷嚏。

谢彦可真没想到，刚刚还说到田橙呢，田橙就来找他了。

谢师母忙里忙外，端出瓜子和糖果放在田橙面前，又是沏茶，又是削水果的，殷勤得不行。

田橙被师母按着坐在沙发上，跟谢教授寒喧了几句，说明自己来找谢彦，有点事和他商量。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很别扭，谢师母走过来走过去，视线总是若有若无地在她身上瞄来瞄去，脸上的笑多得简直要溢出来了。

谢彦自己都觉得他妈这样子有点恐怖，说了没两句示意田橙去他房间：“咱们去我房间谈，正好实验室有点问题想跟你商量一下。”

田橙赶紧应声是站起来，谢师母太热情了，让她有如坐针毡之感。

谢师母倒也没阻拦，反倒很殷勤地帮着把茶水和水果都端进谢彦房里，临出门的时候，还顺手把谢教授也拉了出来，不过关门的时候，她没关严，给门留了个缝儿。

田橙还没反应过来呢，只觉得谢师母人真好，真热情，简直太热情了，谢彦却是知道自家老娘的意思，哭笑不得，也不好跟人家小姑娘说这些，赶紧说起正事。

田橙比他还急，把一张纸放在桌上，推了过去：“谢彦同志，你看一下，我想要这些东西。”

谢彦拿起来看了看，抬头惊愕地看了田橙一眼，把纸放回桌上，一项一项地仔细研究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