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睺。”楚河伸出手握了握，看了看对方脚底。
果然，紫薇的人影子都非常重，似乎和年龄没有关系。
“你是特别应对司的人。”
他用力握了握手，微笑道。
军服男子微微愣了愣，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自己的同僚。
汪超没有回应对方的目光，而是同样用力握了握：“你这么肯定？”
楚河直视着他的眼睛：“能力的根源来自于力量，只要运转力量，就会产生动能。动能的直接体现是在周围产生一些肉眼难以捕捉的波纹……你一直在运用自己的能力，别怕。我不是滥杀NPC的人。”
N……NPC？
尽管没有听懂这句话，但汪超听懂了前半段。他收回手，从兜里掏出一份证件：“特别应对司，秦源县分队队长。”
军服男子目光有些不敢相信，嘴张了几次，却什么话都没说。
“罗睺……久闻大名。”汪超做了个请的手势：“我们车上说？”
“好。”
两人上了车，没有带任何人。
车徐徐开动，谁都没有先说话，只是出神地看着窗外的雨水，以及变得朦胧的万家灯火。
“其实，听到是你，我心里反而有些安心。”
开了五分钟后，汪超率先开口了：“罗睺……你在永安市的事情，已经发布给了所有特别应对司成员。”
他没有说结果。
经过上峰的判断，罗睺攻击性不强，并且没有主动制造邪祟，没有出现那种最恶劣的后果——无视普通人性命，利用邪祟收割信仰。
楚河点了点头：“说说你们这里的剧情……不，情况吧。”
汪超笑了笑：“我们这里……情况比永安市严重的多。其实你都不需要问我，随便找一个人问问就知道。”
他深吸一口气，凝重开口：“麻仙姑。”
“她的传说起于神朝，距今已经有六百年。”
“相传，她是县外神姑山的一条白狗。庇护着秦源县两山四水——秦源县号称四水交汇，两山成峡。六百年来，不知道这片土地上有多少麻仙姑的传说。”
“可从五年前一场席卷全球的大病开始，就不太一样了。”
他声音低沉了下来：“秦源县的复发率特别高，每一次复发必定有人死亡。短短五年，县里死于这场流行病的已经有上万人！什么疫苗都不管用！唯一管用的，只有麻姑神水——去麻姑庙里烧香之后，用香灰兑水喝下，比疫苗都管用！”
“五年前，这里是488号羊圈。五年后，这里已经是300号羊圈。”
他偏过头看向窗外：“看到那些庙没有？”
楚河顺着目光看过去，黑暗中隐约可以看到七八座高大的寺庙，和普通庙宇差不多，但顶部都有一尊飞天神女凋塑。
哪怕是夜间，庙宇里也灯火通明。
“八座庙宇，香火不息……比大黑天强太多了！”
“调查过吗？”他转过头问道。
“需要调查吗？”汪超冷笑着反问：“说到调查，我们县里每年都要调查一次，题目只有一个：你相信麻仙姑吗？觉得灵验吗？”
“40%的百姓觉得灵验，其中20%相信麻仙姑确实存在！”
他吐了口恶气：“秦源县属于经济较发达城市，人口众多，总人口七十万人。”
拥有七万虔诚信徒的大信仰！
楚河终于明白麻仙姑的可怕之处了。
“县区、市区还算好，信仰麻仙姑的不算太多，但乡镇上，村里，几乎每个镇每个村都有麻仙姑的塑像！小型庙宇更是数不清！你敢相信吗，前年传染病最厉害的时候，秦源县下属七个村两个镇竟然全部申请拨款修庙！”
“简直愚昧！”
楚河默然。
制造邪祟——发布神迹——收割信仰。
这条路，尝过一次就知道有多香，见效快，投入低，回报高，根本停不下来！
越是弱小的信仰，越是喜欢这些歪门邪道。
他沉吟片刻：“你应该知道清河宣言？”
“当然知道。”汪超仿佛在自嘲：“可有什么用？要告上信仰法庭首先要有罪证。但我哪里能搜集到一位神灵的罪证？”
他的声音有些激动：“明知道是她在搞鬼，可我完全找不到端倪！”
“我们找了三年，整整三年。”
“只能看着麻姑庙从三座变成八座！其他一无所获！”
车厢内安静了下来。
许久，汪超才继续说道：“罗酆山的作风我们也有看过资料，前五十的羊圈都是比较安定的。鲜少发生这种事。”
楚河手指轻轻点着车窗，对方没有明说，但含义已经非常明显。
对方支持罗酆山对麻仙姑宣战！
这一刻，他忽然有所明悟。
游戏的目标是夺取其他神灵的信仰，战场在紫薇，但并非针对紫薇。
紫薇……他是一股第三方势力！
玩家可以搞好关系，开声望，并且合作，利用的第三方势力！
“所以，声望系统的真正意义是在这里。”他暗想道：“看看自己在特别应对司的声望高低，差不多可以猜测能合作的程度。”
他没有说话。汪超也没有继续深入刚才的话题。
初次见面，切忌交浅言深。
有的东西点到就可以，如果对方有想法，自然会有动作。
有了动作，就有了判断的依据。他们也知道是否要合作，怎么合作，合作到什么地步。
“对了。”他仿佛刚想起来，笑着说：“半个月前，清河宣言增添了新内容。”
楚河来了兴趣：“说说看？”
汪超笑道：“都是和工会有关，第七十二条附一条：所有工会，只有大夏国批准方可建立。”
“第七十二条附二条。所有工会在建立之后，会度过两个月的新手保护期。期间可以申请取消保护期。”
“第七十二条附三条：保护期后，每一个月都必须进行一次开荒。当三次开荒没有成果之后，工会将被取缔，信仰之主将会派遣新的代行者。”
“第七十二条附四条：在第一年没有进行任何开荒之后，该势力消失，该信仰之主宣告失败，或者并入更强大的信仰。”
楚河眨了眨眼，脑海中豁然开朗！
这印证了他们之前的猜测，副本，野外BOSS，这些必定是开荒内容！任何玩过游戏的都很清楚！
更重要的是：只有大夏可以批准建立工会！
批准建立是一回事，在哪里拿地皮建立工会总部和信仰神庙又是一回事！
对方这是在表明态度——如果楚河答应插手秦源县的事情，他们可以在麻仙姑信仰工会成立，和批准拿地的事情上大做文章！
他们已经放上了自己的谈判筹码。
“还不止……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麻仙姑会用这么急功近利的手段了。”
“圈养邪祟，收割信仰，都是为了在开始三个月中能开荒成功，BOSS数目一共1432，谁发展得快，就能滚雪球。谁发展得慢，SHIT都赶不上热乎的。”
难怪，难怪！
难怪麻仙姑开始采用极端手段！就是为了现在！
开始的几个月，恐怕有一大批信仰会消失，六百个羊圈都会重组！
活下来的，才有资格参加下一个资料片。
楚河也没有正面答应，而是说道：“那，秦源县有适合建立工会的地方吗？”
“当然。”汪超无声松了口气，微笑道：“县城外三十公里，人迹罕至，是特别应对司的训练场。不过因为设施陈旧，早已经废弃了。”
特别应对司放上了筹码，楚河放上了承诺。
就在此刻，天地之间化为一片湛蓝。
滋——车停下了，楚河和汪超走出车外，看向天穹。
不知何时，雨已经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天地间一片湛蓝——那是成千上万，数万十万的灵线，顶端带着一丝金色。就像十几万道流星，拖着长长的蓝色尾焰，朝着同一个地方落下。
秦源县中，无数老百姓都被这一幕惊动了。各大小区里伸出不知道多少人头，看着这震撼的一幕。
“那是湖山市的方向。”汪超沉声道：“麻仙姑的信徒……已经从他们的世界降临了。”
轰——！
星如雨落，将整片大地都照耀成一片白色。
在人看不到的地方，因为接收到神灵力量而产生的邪祟们，纷纷跪倒在地，身体颤抖不已。
众神降临，春秋战国的时代正式拉开序幕！
时不我待。
“走吧。”楚河坐回了车里：“我们先去签订好土地转让协议和建筑相关文件……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岳凌峰摇着折扇，悠闲坐在后座，澹澹道：“这不是怕你急吗？内测玩家又不止你一个。”
楚河莫名其妙：“我一个技术入股的能有你急？”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理直气壮地说道：“先说好，我可以出资建立神庙和总部，但房子是婚前财产，只能落我的名字！”
岳凌峰嘴都气歪了：“你特么……”
一时间居然想不出从什么角度喷更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