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终于等到孟西行欣赏她的一天。
她感动地想流泪。
孟西行真的想出了办法。
没有足够结实的纸,就用羊皮卷来替代。除了阿瓜、孟西行和初扬,其他人几乎是人手一张羊皮卷,每张羊皮卷还很大,缝补起来不小。缝羊皮卷是个问题,就用刀将竹子劈成一根根细条再削尖。缝羊皮卷的绳子就用山间垂下的藤蔓,将柔韧的外皮割下来拧成细小的麻绳。而连接篮子和羊皮卷的绳子和供后面的人滑行过去的大绳也用这种方法来做,只是粗细不同。
这样就只剩下装人的篮子,也很容易解决,将竹子劈成薄薄的一片,然后编织成篮子就好了。
孟西行这样一番条理清晰说下来,众人赞叹不绝。连喷香扑鼻的叫花饭都未察觉,过了一会微微觉得有些糊味才反应过来,连忙将火扑灭,将叫花饭取了出来。幸好只是有一只叫花山鸡有些糊了,其他的都很美味。
众人一边吃着晚饭,孟西行一边分配大家做什么,因为整个方法是他说的,大家都很配合。
初扬看着众志成城的样子,第一次感觉到团结的力量,心里暖烘烘的。而末了,孟西行不忘说这个点子是初扬想的,众人看她的眼光中都多了一层敬佩,初扬仿佛找到了自己的价值,无比开心。
吃过晚饭后,所有人就各司其职。
唐邵之和纪宁笙负责砍竹子,萧三水就负责将竹子削成薄片。别看萧三水那一把大刀,削下去快而稳,看着赏心悦目。而阿瓜因为在伏醉楼里就是负责给各位姑娘缝补衣裳,所以缝羊皮卷的活就交给他来做。孟西行负责编个大篮子,而其他人就负责砍藤蔓,再将它们拧成一股绳。
哦,忘了提,提出这个点子的初扬啥事都没有,正小口小口吃着最后一只兔腿,简直是太美味了。
其实不能怪她懒惰,实在是孟西行没给她安排任何活计。不过,看看这些活,她自问没哪样做得来,她从未做过女工,也不会编竹篾,更不会萧三水那一刀下去,仿佛能雕出一朵萝卜花的绝活。所以她很有自知之明地坐在一旁观赏着大家,然后啃完兔腿,继续吃野果。
这么吃着吃着也困了,不知不觉就伏在火堆边睡着了。
待初扬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众人陆陆续续醒来,而在不远处,摆放了一个新的”孔明灯”。
初扬跑过去,绕着那个孔明灯转了两圈,只觉得他们在这样的条件下就地取材,居然能做出一个这么漂亮的孔明灯,真是太伟大了。
吃早饭的时候,有人问了一个问题:“如果风是向我们这边刮,我们是不是就到不了对面了?”
这人说出了当前的实情: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东风何时来?
众人将目光再次看向初扬,这回眼里殷切诚恳,仿佛初扬说现在刮的风就是对的,哪怕感受到这风向是错的,大家也会信她一般。
这种高度的信任,初扬觉得压力甚大,早知昨天就应该让孟西行不要和大家说这个点子是她想的。
可是这种时刻,她似乎不能说她不是半仙。
她只好说:“我试试吧。”
初扬从未燃尽的火堆里抽出一根烧得最旺的火把拿在手中,然后看了众人一眼。众人猜测她这是要作法,均向后退了两步。初扬只拿着火把未燃的那一端的最顶端,然后忽然扬起来,她扬得很有手法,并不凌乱,可以将所有人忽悠过去,除了孟西行。因为他熟悉这种手法,这是清泽县五味斋小二耍酒坛子给宾客表演时,就是这样的手法。
火把忽左忽右,忽上忽下,从左手换到右手,从右手换到左手,看得人眼花缭乱之际,初扬忽然伸直火把,然后直直斜得倒下火把,插入到那堆快燃尽的火堆中,火堆似乎一下被点燃,火舌一下窜出来,冲天的高。
这是初扬在云城兰花节的时候,两人前两晚睡在火堆前,学得别人如何让火堆快速点着的方法。孟西行心想,真亏初扬这丫头能将耍酒坛子和点火堆两件事情结合起来,这一套动作耍下来行云流水……还挺能唬人。
趁火苗蹿起的时候,初扬迅速坐下,当然是计算好位置的,不会让火苗烧到自己。然后嘴里呜呜呀呀,大家只道她是在说咒语,也没仔细听,反正听着也似乎一个字都不懂。当然只有孟西行听出来了,这是他在清泽的时候给朝歌令做的那首词,初扬只是将字含糊着说,搀和了几个地方的方言,其他人听不懂,对他来说,那断字起伏听着太熟悉了。
孟西行忍不住要笑起来。
还好初扬只念了一遍就停了下来,然后说了一句:“半刻钟后,东风就会到。”
众人皆惊叹,然后将东西收拾一遍,顺等着东风来到。
唐邵之问道:“谁做引线人?”
第一个坐孔明灯过去的人负责将大绳的一端带过去,确实是引线人。
唐邵之看向众人,眼神到处,许多人都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滑行过去也可能有危险,但是这个临时做的孔明灯,又是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可以装人飞起来的孔明灯,大家自然不敢轻易冒险。
孟西行说:“我来吧。”
初扬随之说:“我来吧。”
孟西行摇头:”不妥,你不会控制风向。”
初扬想孟西行哪里就会控制风向,他们都是第一次玩这个东西,于是摆出很不服气的样子:“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别忘了,可是我想出的这个点子。”
孟西行心里所想是,如果有事,一个人死总比两个人都死好,可是这话又不能明着说,只能给初扬递了个眼神。平时迅速就能收到他眼神,领悟他意思的初扬这次完全视而不见,孟西行正要开口再劝着什么的时候,初扬小声说道:“你就让我跟着吧,那个滑行我不敢,我晕高。”
孟西行想说,你昨天站在悬崖边上的时候怎么不晕高啊。可是转念一想,只要初扬坚定的事情,怕是无论他说什么,都是多费唇舌,于是只好同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