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了半天的功夫把家具还有被褥等东西搬搬进宅子,他们这才算真正在朝山县安顿下来。
余红梅寻思着自己家新搬来的,应该要跟邻居家好好打声招呼,拿上了自己刚刚烙好的馅饼带着顾乔一起出门了。
住在他们家右边的是一户姓李的人家,他们家孤儿寡母的,只有一个儿子正在书院念书。
昨天来宅子收拾的时候,就已经打了个照面了,今天是来正式打个招呼。
余红梅敲了敲门,伴随着“吱呀”一声,一个穿着老旧斜襟布衣的妇人出现了在她们面前。
她肩膀跟袖口处都打了补丁,衣服浆洗得发白,脸色还算正常,只不过双眼无神,一脸愁苦,看样子就知道她的日子过得很是艰难。
“哦,我认得你们,你们是刚搬来的是吗?”妇人声音有些嘶哑,听起来就像是锯子划过树桩的声音。
“对的,我们今天是来正式给您打个招呼。”余红梅眉眼含笑的说道,“我姓余,夫家姓顾,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妇人打开了门,让她们走进来,“我叫张云,儿子姓李,日后你们唤我一声嫂子就好。”
“是,张嫂子,这是我烙的一些馅饼,若不嫌弃请您收下,这也算是见面礼了。”余红梅热情的打着招呼,丝毫没有因为张嫂子毫无表情的脸而退却。
望着篮子里热气腾腾的馅饼,张嫂子脸上终于有了一些情绪,哑着嗓子说道:“谢谢你们。”话音刚落,又自嘲的笑了笑:“如今我们母子俩连饭都吃不饱,哪能还谈得上嫌弃?倒是你们不嫌弃我们就不错了。”
给了张嫂子四个馅饼,又闲聊了几句之后,顾乔她们便离开了,紧接着去下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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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李俊拖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回到家,他替人抄书的银钱要明天才能拿到,只要顶过今晚明天他们就有钱了。
李俊想着,家里还有一缸子水,水又不要钱,喝多几瓢,肚子也就没有那么饿。以前交完束脩的日子,他们都是这样撑下来的。
可当他进了门,看到桌上四个白面做的馅饼时,瞬间瞪大了眼睛。
“娘?这是……”
“这是隔壁新搬来的人家送的,娘没舍得吃,正等着你回来呢。”看见儿子,张嫂子难得的露出了一个笑脸。
听完母亲的话,一整天没有东西裹腹的李俊立马抓起一个馅饼就吃了起来,刚咬了一口,他就惊呆了。
“这、这是肉馅饼!”李俊兴奋的说道,天知道上一回吃肉还是在过年之前。
张嫂子也有些不可置信,连忙拿起一个掰开来看,果然里面是肥瘦相间的肉馅拌着萝卜丝,还有些葱花作为点缀。
不知道有多久没吃肉了,看着这馅饼,口水不由得涌了上来。
但是她还是强压住自己内心的欲望,把饼全都留给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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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也吃。”李俊也称得上是个孝顺的人,把两个馅饼放到了他娘面前。
“不,娘不饿,你如果吃不完的话留两个等到明天再吃。”
“没事,娘,你吃吧,明天我就发工钱了,不用那么拮据。”
“我……”张嫂子有些犹豫。
“如果你不吃的话,儿子可要生气了。”李俊故作生气的说道。
他娘每次都是这样,总把好东西留给自己,从不为自己考虑。
“行,那娘就吃一个。剩下一个留你明天吃。”张嫂子勉强妥协。
“嗯。”
母子两人对视了一眼,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今晚似乎是他们这一年过得最好的一晚。
余红梅跟顾乔走完了附近四户人家,除了巷子最尽头的那一户姓徐的人家对他们略微有些敌意之外,其他的三户都对他们态度很好。
估摸着那一户姓徐的人家也是做小吃生意的,怕他们去抢了他们家的生意。
余红梅猜想道,要不然他们怎么听自己以前是做食肆的就脸色大变。
“害,别管那些人,朝山县做小吃生意的那么多,难道个个都是奔着抢他们的生意去的吗?再说了倘若他们做的东西味道真的很好,又何愁别人会抢?”
顾乔对那一户姓徐的人家也是有些无语。刚上门的时候一口一个嫂子的喊。等到她们说自己打算在朝山县做点小吃来卖以后,瞬间变了个人,话里话外都有些嘲讽,还看不起他们是从香河镇来的。
看不起她们,有本事别把她们的馅饼给收下呀,给馅饼的时候收的那么快,结果一转眼却翻脸不认人。
“说的也是,那几个馅饼啊,娘就当做是喂了狗了。”
“娘,你说的不对。”顾乔纠正道,“你辱狗了。”
狗狗那么忠诚,把他们比作狗,那岂不是抬举了他们?
“哈哈,宝贝闺女说的对,狗狗才没有那么小心眼儿。”
余红梅被乔乔这番话给逗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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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二人心情颇好的回到家,顾仁德瞅见了打趣道:“怎么你们母女出去一趟回来就那么开心,该不会是捡到了金子吧?”
“比捡到金子还要开心。”余红梅也开玩笑的说道。
紧接着她们把事情告诉了顾仁德,他也被逗得哈哈大笑,赞扬道:“闺女,你这怼人的功夫跟你娘有的一拼。”
“去去,你究竟是在埋汰我呢,还是在埋汰你闺女呢?”余红梅笑着进厨房准备今晚的晚餐。
今晚得吃早一点,好好休息,明天舟言就要去新的书院报道了,得养足精神才是。
应先生推荐的寒山书院是朝山县最好的一间书院,位于东城区,里面就读的大多数都是小官跟富人的子女,只有一小部分是靠着自己的努力进去的。
按理说如果不是应先生的推荐,现在这个时候寒山书院并不会招生,而且按照它寒门子弟须在其他书院读满三年才能进入寒山书院就读的规定,顾舟言并没有资格进入。
应先生不过是只教了他大半年,就送了他这么一大份恩情,日后等他出人头地,必会好好报答。
顾舟言怀揣着这个想法,沉沉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