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里地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走路的话起码得花上一个时辰。谷友多多少少也能算得上是个芝麻绿豆官,出行还是有自己的专用马车的,他先行一步来到了板桥村,后面的村民坐着的则是牛车,速度没有那么快。
“这地还是真好啊,瞧瞧这一望无际的田野,还有这平整的路面,就跟做梦似的。”
“我瞅着也是,想想以后我们就要在这里生活了,心里还真是有点美滋滋的。”
“农忙时种种田,闲暇时去河边钓钓鱼,美好生活不过如此。”
大家坐在牛车上,望着郁郁葱葱的田地,一起畅想着未来。
板桥村人口并不多,仔细算了算也不过才六十来户,而且多数年轻人都是去扬州城里寻找活计,极少在家,村里剩下的大部分都是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家。
远处河堤边,杨柳依依,几位闲暇老人正坐在树底下乘凉聊天。
“哎幼,老头子,你看那边怎么来了这么多人?该不会是村里的小子们回来了吧?”一位太婆躺在躺椅上,手里摇着蒲扇,指着对面说道。
被太婆喊住的老头子嘴里叼着烟管,翘着二郎腿,一脸的不在乎,“谁知道呢,就算是他们回来,出不了两日也会离开,这还不如不回来呢,平白惹人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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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两口子,膝下有两个儿子,可是他们嫌村里太穷,找不到活计干,都跑去城里享受生活去了,再加上村里发生的那件事,一年到头才回来这么两三次。
徒留他们老两口孤零零的守在这村里。
“可是我瞅着不对呀,模样看起来都未曾见过。”一旁乘凉的老人也开口了,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暗自猜测:“该不会是官府给我们村分配下来的外地人口吧?”
太婆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乐得呵呵直笑,“怎么可能,之前发生的事你忘了?有这等前科,在官府就算想分配下来,估计也不敢吧。”
“老婆子说的极是,不过村里也许久没有来过陌生人了,我们上去问问看他们来这里究竟为何事。”
太爷话音刚落摇着蒲扇,穿着短打,悠哉悠哉的走上前。“你们来我板桥村所谓何事啊?”
谷友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指着身后的顾仁德他们说道:“这是官府分配到你们村的外地人口,总共有二十三户人,今天带他们来这里划分田地与宅基地,日后你们就是同村人了,得好好相互照应。”
“啥?”太爷胡子抖了几抖,“可大人你不怕——”
“嘘!住嘴!”谷友连忙打断他的话,“那些事情本来就是子虚乌有的,莫要在他们面前提起。”
说起这个村子,谷友也觉得十分奇怪,明明这村子离扬州如此近,旁边又有雍江环绕而过,按理说发展的挺好,但是偏偏有那些乱七八糟的鬼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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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官府分配下来的外地人口在这里住没两天,都像撞见鬼似的疯狂逃窜,说什么也不肯再踏入这个地方。
他为此事愁得很。
江南地区虽然富裕,但是农民的日子不太好过,因为村里大部分有本事的年轻人都是去城里或者县里找活干,剩下的那些田地老人家又种不了多少,所以基本都是卖给一些老地主让他请人来种。
可这地主是商人,商人重利,经常哄抬粮价,导致城里得花高价买粮,但村里这粮食又被压价压的很低,基本没什么赚头,都是只够自己家一年的嚼用。
所以官府才会每年把那些来到扬州的外地人口分配到村子里去,既给村子添加了活力,又不至于导致这田地荒废。
太爷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没对那些外地人说实话。不过转念一想也罢了,万一他们运气好,那些东西没有找上他们呢?
讲个实在的,他也是抱有侥幸心理,毕竟村里太久太久没有来新人了,这地儿有许多都荒废在那,没有人开垦。
之前村中里正想把这村里的地卖给地主老爷,但是遭到他们全村人的反对,这地可是他们板桥村的财产,怎能买断给地主呢?到时候万一他们的孙子大了,又想回来种地怎么办?
他们作为老一辈的都是想给孩子们多留一份财产。
“欢迎你们,这村子都不知道多久没见过生人了。”太爷乐呵呵的说道,“以后你们就是咱们村里人了,千万不要客气,有什么事儿尽管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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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友见他没有提起那档子事儿,也是松了口气。
“那感情好啊,不过咱们嘴巴有些碎,还望老爷子日后不要嫌弃的好。”里正上前一步说道。
没想到这板桥村的村民挺热情的,完全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冷漠。
“行了,你们日后有空再好好唠嗑,现在我们先去村中里正那边,分好宅基地跟田地。”
谷友怕夜长梦多,连忙督促他们。
“哎哎,我们这就来。”
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太爷跟太婆对视一眼,悠悠的叹了口气,“唉,这次来这么多人,但愿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呸呸,老头子你这张乌鸦嘴,小心好的不灵,坏的灵。”
太婆满脸嫌弃的往地上啐了一口。
板桥村里正的家刚好在村中央,沿着这条大道走下去没多远,便看到了一栋青砖绿瓦的宅子,从外面看去格外的气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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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友让小厮上前拍了拍门,没过多久便传来了一道粗旷的声音。
“谁呀,拍门拍的那么用力,小心小爷我——”里正的儿子樊胜不耐烦的打开门,瞧见站在门外的是谷友之后,他又立马换了一副嘴脸。
“嘿嘿,谷大人您怎么来了?您瞅瞅也不传一声口信,害得我都没能好好的招呼您。”
谷友在扬州城中负责的是划分宅基地、分配田地的工作,村里有人田地过契、房屋买卖也是经过他之手。
樊胜好说歹说也是跟他打过好多次交道了,对于他自然是熟悉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