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怜,这么年轻,这么漂亮,就要被烧死了..."
"是啊,你看看她的头发,据说,她刚来花家的时候,头发不是这样的,就是因为她中了毒,所以乌丝才变成了白发!"
"可不是吗,要不然,一个好好的姑娘家,怎么会吸血呢,都是中了花伯伦的毒,惹的祸患啊,说起来,灵儿姑娘也真是可怜,她只是舍身救了少主,可是没有料到!"
"没错,少主这摆明了,就是负心汉..."
"嘘,你们不想活命了吗?在这里议论主子的是非,要是被主子听见,怕是你们三个脑袋都不够砍..."
看台下面,议论纷纷,看台上面,寂静非常。
白衣的少女,如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般,静静的被绑在那里。
她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
旁边,白长老已经开始发话,"诸位,安静,安静..."
人群开始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盯着看台上面。
白长老清了清嗓子,捋着自己的两缕胡须道,"想必大家都清楚,花伯伦吸血,逃出了花家,可是却在花家留下了瑶灵儿这个祸患。瑶灵儿吸食人血,祸害了几个丫头的性命,现在被我们抓住,罪证确凿,所以,处于火刑!"
人群又开始议论起来,白长老伸手示意,"安静,安静!"
众人的议论声音,小了一些,白长老朗声说道,"我知道,你们对于花伯伦和瑶灵儿这类妖物,都是怕的!可是我告诉你们,不必怕!任何妖物来了,我们都有办法,将它们绳之以法!现在你们看看,瑶灵儿又是吸血,又是会灵力,可是怎样?她还不是一样,被我们绑在这里,接受火刑?"
人群中一阵附和的声音,白长老呵呵的笑着,咳嗽两声,可是那双贼溜溜的眼睛,却不时的环视四周。
花伯伦怎么还没有出现?他心里不住的打鼓。
又站在台上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话,他有些撑不住了,旁边的侍卫提醒他,"长老,时辰已到,可以淋油点火了!"
白长老皱着眉头,捋捋胡子,"急什么?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他环视四周,大声道,"大家跟我一起喊口号,打倒花伯伦,烧死瑶灵儿!"
"打倒花伯伦,烧死瑶灵儿!"人群跟着一起呐喊,白长老不停的挥舞胳膊,带着众人大喊。
终于连续喊了五十多遍口号,所有人已经口干舌燥,白长老眼看着拖不下去,他拧眉朝着柱子上的少女看去。
少女一动不动,俨然一副认罪的模样。
侍卫继续提醒,"白长老,裘长老那边提醒,可以点火了!"
白长老气的咬牙切齿,心里又是愤恨,又是心疼,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冷哼一声,上前盯着少女道,"瑶灵儿,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认不认罪?"
这个时候,他约莫花伯伦不会出现了,总不能真的点火,烧了他的亲生女儿吧。
更何况,这本来就是一场戏,没必要假戏真做。
少女微微的抬头,露出了那张削尖的小脸,这是一张戴着灵儿人皮面具的脸,隔这么近的距离,白长老都没有办法看出破绽。
但是他知道,这不是瑶灵儿,这是他的女儿,白梨。
当初白梨提出这个方法的时候,他就极力反对。但是用别的丫鬟,他们实在不放心,因为他们也不知道,花伯伦隐藏在花家的哪个角落,哪个丫鬟又是他的眼线。
他们只能将计划进行的很周密,总共知道这个计划的,不超过七个人。
白长老不停的对着白梨使眼色,他希望这个时候,白梨反咬一嘴。只要她不认罪,他就能带着白梨回去,用重新审判的借口,停止火刑。
可是白梨仿佛没有看见他的眼色一般,只是冷漠的盯着白长老,一字一顿的道,"我认罪!"
白长老恨不得狠狠一巴掌扇死自己的闺女儿,旁边的侍卫又开始催促,"白长老,点火吧!"
白长老恶狠狠的瞪了那侍卫一眼,再次对着白梨喊道,"本长老再问你一遍,你到底认不认罪?"
白梨没有说话,只是别过了头去,不远处裘长老走了过来,"既然已经认罪,为何还不开始火刑?"
白长老气结,盯着不远处的裘长老道,"裘长老,我觉得,觉得..."
"觉得什么?"裘长老瞪了他一眼,"少主有令,立刻点火,烧死这个妖女!"
白长老有苦不能言,只能看着裘长老的人,拿了火把过去,点燃了白梨的衣服。
大火瞬间将白梨吞没,白长老难过的扭头,不愿去看这凄惨的一幕。
他不明白,白梨怎么这么傻,就算是想要引花伯伦出来,可是也没有必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火在燃烧,人群中骚动了起来,连裘长老都有些不忍,准备吩咐下人,扑灭了白梨身上的大火。
可是骤然,变故发生了,人群中飞起一个黑衣的男子,男子如蝙蝠般,展开了翅膀般的黑袍,踏过众人的头顶,朝着白梨飞去。
他的身上带着阵阵阴冷的寒风,众人觉得如寒霜降临。
花伯伦呲着他狰狞的獠牙,就那么出现了,他的手探过大火,朝着火中的白梨抓去。
白梨灵巧的身形一转,身上着火的衣服就席卷向了身着黑袍的花伯伦。
她燃烧的衣服里面,是一层银光闪闪的薄衫,那是防火的衣物。
花伯伦见自己中计,转身想逃,裘长老和另外三位长老已经包围住了他,他凌空飞起,却在半空中徒然遇见了花满天。
花满天冷冷的笑着,"叔叔,我们恭候多时了,你想去哪里?"
众人一阵喧哗,赶紧逃离,花伯伦落在地面,四周被四大长老和白梨花满天,包围的严严实实。
他根本没有机会再逃走。
花伯伦呲牙咧嘴,"花满天,你设计抓我,其实是在将自己往死路上逼,你们所有人都是,统统都得死!"
他长啸一声,忽然惨白的脸,变成了恶鬼般的藏青色,裘长老惊呼一声,"小心,他的身体有毒,不要触碰到他身体的任何部位!"
他的话音刚落,花伯伦已经朝着花满天攻去,花满天的武功不弱,甚至可以说,在江湖上是排名前十的高手,但是跟花伯伦比起来,还是差了一截。
后方白梨手舞长剑,攻了过来,四大长老跟着一起,齐齐发力,花伯伦兼顾不暇,花满天这边徒然使出了斗字诀,功力暴涨,花伯伦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已经睁着眼睛,倒在了血泊中。
众人看的愣在那里,都不知道花满天使的什么妖法,竟然在转瞬之间,将自己的功力提升三倍以上。
看着倒地,流着墨绿色鲜血的花伯伦,花满天剑眉紧皱。
裘长老和白长老,松了一口气,白梨也是摇摇欲坠,蹙眉盯着花满天。
花满天收回了长剑,淡淡的道,"给他一个体面的葬礼吧!"
他转身就走,白梨追了上去,"少主..."
这句少主,绝对是真心实意。
如果在此之前,她还认为花满天是一个徒有其表的浪子的话,那么现在开始,她已经彻底改观了。
这个男人,风流但是不下流,痴情却绝不多情,他的武功很好,甚至爆发的时候,比花伯伦还要厉害,但是他留在花家这么久,却从来都是不显山露水。
花满天转身,不解的看着白梨,白梨缓慢的说道,"灵儿姑娘可能误会你了,她现在还在地牢中,你去好好哄哄她吧!"
花满天不说话,只是飞掠离开。
白长老赶紧上前,"小梨啊,你被火烧伤了没有?"
地牢中,灵儿静静的蜷缩在那里,她不相信,天哥哥真的亲自下令抓她。
她没有吸血,他是知道的。
那个白梨一定是在骗她,她的天哥哥怎么可能会娶别的女人?怎么可能?
她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膝盖,尖瘦的下巴,搁在膝盖上面,静静的盯着地面。
外面响起哐当一声金属碰撞的时候,灵儿抬起了头,接着就看见了花满天走了过来。
他修长挺拔的身躯,带着光影的晃动,仿佛带来了外面的温暖,灵儿的整颗心,都跟着活波了起来。
她站起身,笑容甜美酸涩,"天哥哥..."
花满天推开牢门,走了进来,他笑容浅浅的盯着灵儿,伸手道,"灵儿,我来接你出去!"
灵儿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道,"天哥哥,白梨告诉我,你亲自下令抓我,她一定是骗我的,对吗?"
花满天笑着不说话,只是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将灵儿拥入怀中。
灵儿盯着他的眼睛,继续追问,"天哥哥,白梨说,你要娶她做妻子,她也是骗我的,对不对?"
花满天点点头,"嗯,她在骗你,我不会娶她的!"
灵儿笑了起来,天真的挽着花满天的胳膊,"我就知道,天哥哥你除了我,不会娶别人的!"
花满天笑容牵强,拉着灵儿的手朝着外面走。
牢房的外面,阳光灿烂,可是灵儿怎么都开心不起来,因为她感觉到了花满天眸中的阴霾,特别是她说起,天哥哥不会娶别人的时候。
或许在别人的眼里,有能耐的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甚至连云冽辰那么爱着白婉璃,都还有一个杜晓芙,更何况花满天这样自诩风流的男人。
灵儿不敢去想,也不愿意去想,未来的日子,她该怎么办?
她实在是,太喜欢,太依赖花满天了。
可是花满天,从身到心,都注定了不完全属于她一个人。
尽管明知道这个事实,可是她还是忍不住,会难过,会害怕。
父亲说过,她若是在外面,生命是不会超过三十岁的,可是现在看来,她的生命能不能超过二十岁,都是一个未知数。
生命这么短暂,她为什么要拿以后的事情,为难自己呢?
或许在花满天另娶她人之前,她已经死了,陨了,她要做的就是,活好现在。
想到这里,灵儿抬起头,甜甜的笑着,"天哥哥,如果你有别的事情,就不用陪着灵儿,灵儿自己可以回醉烟楼!"
花满天点点头,伸手抚摸灵儿娇俏的脸颊,"你照顾好自己,等一下我就回去找你!"
灵儿点点头,目送着花满天转身离开,她如果猜的没错,花满天去的方向,是秋晖园的方向。
据说,那里有白长老的女儿,白梨。
阳光太烈,灵儿没有办法在阳光下呆太久,她缩着头,快速的朝着醉烟楼跑去。
天哥哥,灵儿在醉烟楼等你,你要,快些快些回来啊。
因为灵儿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时间,这样全心全意的爱着你,等着你。
秋晖园,白长老的园子中,白梨脸色惨白的走进。
她的身后跟着白长老还有一干下人,白长老不停的数落着她,"你看看你,这么尽心尽力的对他,为了他的女人,险些将自己的小命都搭出去了,可是他呢?他是怎么对你的?"
白梨不说话,只是捂着自己的胸口,快速的往屋子里走。
白长老的脚步也跟的更紧,"花伯伦一伏法,他就立刻跑去见那个叫做瑶灵儿的妖女!你这里给他立了那么大的功劳,他是看都不看一眼,白梨啊白梨,枉你精明半辈子,怎么这一次,这么糊涂?"
"说够了没有?"白梨赫然回身,冷视着自己的父亲。
白长老吹胡子瞪眼,"我说的有错吗?你自己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你现在都成了整个花家的笑柄,你知道吗?人家都说,我白饶挺的女儿,厚着脸皮去贴花满天,可是花满天看都不多看一眼!"
"还不都是你!"白梨忍不住,怒吼起来,"要不是你给我出什么主意,装什么白婉璃,我能落的现在这个下场?"
"你跟我凶什么凶?你自己没有本事,抓不住他的心,现在回头跟你自己的爹凶,你有本事,跟那个瑶灵儿一样,被他当做宝贝放在心尖上宠爱啊!"白长老吼了回去。
白梨眼泪闪烁,哽咽着道,"爹,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算计的,感情的事情,更是不可以!"
她说完,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狠狠的将房门摔上,白长老则是气的吹胡子瞪眼。
她感觉到了一股钻心的疼痛,对着铜镜一看,她肩膀的肌肤,几乎已经没有了外面那层皮,露出了红腥腥的肉。
她咬了咬唇瓣,忍着疼痛,打算将衣服硬生生的扯下。
缓慢上前,花满天拉了屏风,挡在了窗户前面,"叫什么叫?是不是想把所有人都叫过来看你这个样子?"
白梨捂着自己的肩膀,蹙眉看着他道,"不是去找瑶灵儿了吗?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若是不来,你是不是打算跟剥皮一样,将自己从衣服上刨下来?"花满天玩世不恭的笑着,上前打量白梨肩膀的伤口。
白梨不说话,花满天伸手,手中已经多了一柄柳叶飞刀,他淡淡的道,"把外衣除掉,然后坐下来!"
"你想做什么?"白梨不解,刚刚退后了几步。
他拉着她坐下,"我讨厌不听话的女人!"
他眯起眸子,"有些疼,忍耐一下!"
上面血迹斑驳,她嗅见了空气中的血的腥气。
她蹙着眉头,从铜镜中看见了自己的后背和肩膀,完全是猩红一片,上面没有一点完整的肌肤。
她几乎要被自己这个丑样子吓哭了,只能咬着嘴唇,忍受着疼痛盯着铜镜中的自己。
"是不是很疼?你这个样子,怕是这些天,都没有办法穿衣服了!"
她的前面只着一件月牙白的肚兜,整个圆润的丰满,在他面前纤毫毕现。
看着她血腥狰狞的后背,他十分动容。
灵儿是为了他,才身中剧毒,可是白梨又是为了灵儿,才弄的自己伤痕累累。
花满天却伸手阻止,"疯了吗?你后背伤成这样,还要穿衣服?"
"我不穿衣服,难道一直这样光着给你看吗?"白梨眼中的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花满天不说话,白梨就挣扎着将衣服往自己身上套,花满天不耐烦的一巴掌打掉了她的衣服,"再穿衣服,我下次只能又拿小刀给你扒掉一层了!"
白梨不说话,倔强的泪水扑簌簌落下。
她哭的更加厉害,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花满天上前,扳过了她的脸颊,"哭什么?你这身子,不是原本就打算给我看吗?"
"可是你不是不要嘛?"白梨哽咽着,白了他一眼。
花满天失笑,"好了,别生气了,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
"道歉有什么用?现在花家上上下下都知道,我白梨倒贴你花满天,你都不要我!"白梨愤怒的哭泣。
花满天放下自己的手,笑着,"要怪,就怪你不该那么相信自己的丫头,事实证明,这天下最靠不住的,就是女人的嘴!"
白梨不再说话,花满天拉着她坐在一边,接着找了一个宽松的斗篷盖在她的身上,"你等着我,我去关涯那里给你找些药物!"
白梨依旧不说话,花满天拍拍她的肩膀,走了出去,白梨疼的险些昏厥过去,花满天却笑容愉悦。
她咬牙切齿,愤恨的瞪着花满天,花满天却已经笑着走了出去。
外面,白长老依旧在碎碎念,花满天忽然打开了房门,走了出来,白长老吓了一跳。
花满天白了他一眼,"白长老,你女儿的伤势很重,你不担心她的伤,却担心她的名节,你这样做,会不会太过分了?"
白长老脸色一白,"少主说言极是,少主所言极是!"
花满天往前走了几步,忽然顿住脚步,"准备婚礼吧,半个月之后,我和灵儿成亲!"
白长老点头,"婚礼早已经在准备了,只等少主一声令下!"
花满天了然的点头,若有所思的看了白长老一眼,"好好的对白梨,她是你的女儿,不是你争权斗势的工具!"
白长老连连应是,花满天走了出去。
醉烟楼,灵儿继续绣着她的嫁衣,花满天走进来的时候,她刚好绣完了一朵祥云。
头上的阴影笼罩过来,灵儿抬头,看见了绝美的花满天,她微微一笑,放下针线,"天哥哥!"
花满天勾唇,"费心的绣这个干吗?有喜欢的花样,直接让丫鬟们帮你赶工完成!"
灵儿摇头,"那不一样,嫁衣要自己亲自绣,才有意义!"
花满天笑着将绣了很少的嫁衣放在一边,轻声,"我看,你在我们成亲之前,是绣不完这件衣裳了!"
灵儿乖巧的坐在他的对面,"为什么?"
"我已经吩咐了白长老,半个月之后,我们完婚!"花满天正色的盯着灵儿道。
灵儿笑容一黯,眸光跟着凄凉了不少,"为什么要在半个月的时候,完婚?"
在她没有彻底解毒之前,她还不想,就这样嫁给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