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眼睛一亮,转头上下打量了陆绩一番,佩服道:“行啊你,这主意太妙了,有胡国公的名头保驾护航,不仅能打消陛下的顾虑,还能震慑住其他觊觎的世族门阀,快速做大以后,再转手倒卖印刷术,好手段!”
陆绩苦笑道:“都是没钱逼的……”
王元想了想,突然又问道:“我出钱,怀玉出力,那你干啥?”
陆绩没好气道:“老子以技术入股!”
…………
谢绝了王元留下吃晚饭的邀请,陆绩走出了王府。
今天心情非常不错,陆绩打算顺便去洛阳西市逛上一逛,买些清源村县子府邸里需要的用品,顺便找家馆子开开荤,老实讲,那两个婢子的厨艺比涟衣也强不到哪儿去……
西市还是那般的吵杂,街道上犹如摆地摊小贩一般的胡商几乎占据了四分之一的街道,各类商品琳琅满目,还夹杂着各种各样口音的叫卖声。道路两旁商铺林立,过不了几步就能看见一间高耸的三层小楼,多为酒馆和妓院,此时已到了掌灯时分,酒楼里的吃饭饮酒的喧嚣声已经到了极致,妓馆里那些个老鸨、妓女们也画上了浓艳的脂粉,站在门口、窗前玉臂摇曳。
陆绩和蒋渠正在人流中穿梭。
阴谋来得很快,毫无准备便突发而至。
人来人往的内城大街上,一名挑着菜担的小贩迎面走来,小贩身材佝偻,大概三十多岁年纪,长相普通皮肤黝黑,就是那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
可就是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走到陆绩和蒋渠身侧时,他突然将担子一扔,接着从担子内抽出一柄雪亮的匕首,闪电般插向陆绩的背后!
匕首去势若流光,眨眼间即将刺进陆绩的背部。
陪在陆绩身边的蒋渠隐隐听到破空声,感觉不对劲,扭头望去,恰好看见那一道雪亮的刀影。
几乎出于身体本能,蒋渠手臂顺势网上一扬,立刻就磕在了那小贩的手腕上,亏得匕首刃短,那小贩还没来得及插进陆绩的后背,锵的一声,本该刺向陆绩背部的匕首就落在了地上。
“贼子大胆!”蒋渠怒叫。
蒋渠当即紧跟着一掌拍在了那小贩的胸口。
那小贩反应倒也不慢,一招失手后,身子便紧跟着一弓,蒋渠这一掌并没有拍实,而是顺着这一掌的惯性,向后一翻,眨眼间就猫腰钻进了人群中去。
“想跑!”
蒋渠怒火中烧,当即拨开人群追了上去。
闹出了这一出,街上顿时大乱。
陆绩皱起眉头拾起了地上的匕首,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安之意。
就在这时,人群中闪出一道白影,一点寒芒炸现,一柄幽森地长剑便化为一道闪电刺向了陆绩的后颈。
陆绩此时正在观察手中的匕首,匕首上映出的一抹寒光,让背对着长剑的陆绩没来由地感到头皮一阵发麻,心中警兆顿生。
“去死吧!”唐敏之眼中闪过了一丝狠厉之色。
长剑裹挟着风声而至,陆绩下意识扭过了身来,剑尖呼啸而过,溅起几滴殷红的血花。
陆绩一声闷哼,额头痛得冒出了冷汗,躲开了后颈的致命部位,却躲不开血光之灾,那支长剑还是划破了他的肩膀。
靠!又是你!我得罪过你吗?
这或许是陆绩这辈子最搞不明白的事情了,眼前这个白衣人第一次不由分说就骑马撞自己,自己无非就是搅了他刺杀李元昌的阴谋,这怎么又找上我来了?
哥们……你有这功夫不如找正主再杀他一遍呀!
唐敏之显然没有一个作为刺客的觉悟……一击不中,竟然又挥舞起了手中的长剑直奔陆绩的咽喉而来。
陆绩骇然大惊,急忙挥舞起了手中的匕首招架。但半吊子终归是半吊子,陆绩到目前为止也就跟蒋渠练了两套刀法,现在手里抄着一柄匕首,当年军训时候练得什么“匕首刺杀术”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才接了没两招,就已经被唐敏之杀得左支右闪。
转眼间,唐敏之已格开了陆绩的匕首,手中长剑顺势一拉,一个转身再向陆绩的的咽喉奔去。
陆绩冷汗已渗透衣衫。
这一招他已避无可避。
看着已至咽喉三寸远闪着寒光的长剑,陆绩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我靠,哥们今天不会要折在这儿吧……
刹那间,火光飞起,一根街道旁茶摊上灶炉里燃着的木柴兀然飞了过来,正巧砸在了唐敏之的长剑上。
木柴与长剑相交,火星四溅,陆绩和唐敏之都被迷了眼睛,各自后退了两步。
陆绩揉了揉眼睛,模模糊糊之间,只见一道人影蹬过茶肆的桌案,如大鹏展翅一般掠进了战圈,劈手对着唐敏之的肩膀就是一掌。
唐敏之招架不及,顿时被这一掌击飞了出去。
待来人站定,陆绩这才睁开火辣辣疼的眼睛,朝他看去。待看清之后,陆绩差点儿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二哥?”
一袭黑衣,斗笠当头的正是陆灿。
陆灿扭头冲他微微颔首一笑,便又挥掌和唐敏之战在了一起,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交织,都走得是轻盈灵巧的路线,三十几招下来,两人所过之处犹如狂风扫落叶一般,但仍不分胜负。
就在两人激战正酣时,忽听街角传来了叫嚷之声,一阵杂乱的马蹄声由远而近。
“金吾卫在此,贼人还不束手就擒!”
陆灿和唐敏之皆是一愣,忙虚晃了一招,各自退后了一步。唐敏之反应更快,当即转身就钻进了街边的一条小巷,陆灿回望了陆绩一眼,马蹄声越来越近,他已顾不上再与陆绩打招呼了,扭身蹬过街边的围墙,翻上了房顶而去。
马蹄声转瞬即至。
李君羡身着轻甲,带着十几名金吾卫赶至身前时,陆灿和唐敏之已经逃得毫无踪影了。
“陆县子?怎么是你?”李君羡打马上前,看着陆绩疑惑地问道。
陆绩捂着肩膀上的剑伤苦笑道:“看来上次救了汉王,这些贼子将我也给恨上了。”
“贼子往何处去了?”
陆绩一指唐敏之钻进的那条小巷,也没说话,倒吸了一口凉气,肩膀上疼得让他直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