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渠，救人！”

“臭小子，上次没找你算账，这回送上门来了。”

蒋渠阴沉沉地狞笑了一声，劈手夺过了那轿子旁一名仆从的短杖，猛然向那马上的白衣骑士一掷，短杖夹着风声而至，那白衣骑士骇然一惊，当即在马背上一俯身，这才躲过了这跟短棒。

见刚才那几箭没收到效果，街边一家酒肆的阁楼上，下饺子似的跳下十几个黑衣蒙面汉子，每人手中一把雪亮的横刀，落地之后就势一滚，刀光铺天盖地朝官轿劈去。

两名守在官轿四周的护院两个回合间便纷纷惨叫一声，倒地而亡。

陆绩大惊，他也没有想到这白衣骑士竟然还有外援。

倒是最后那乘轿子成了刺客们的攻击目标。

看得出这些刺客打定主意要把官轿内的人除之而后快，也不知跟轿子里的人有多大的仇恨，竟摆出了不死不休的架势。

街道上人影纷乱、叫喊声交杂，因为蒋渠的加入，那些刺客将陆绩等人也看做了轿内人的同党，两名蒙面刺客目露寒光，横刀一晃便朝陆绩和秦怀玉、王元杀来。

靠，逛个街也能招上事，这运气也太背了吧！

此时蒋渠已经被那白衣骑士缠上了，那轿子周围仅剩的几个侍卫也在拼死守着轿子，就在刹那之间，雪亮的刀光便已冲陆绩当头劈来。

危急时刻，秦怀玉急忙一手将陆绩拉了回来，紧着翻身迎向那两名此刻，锵锵两声，两名杀向陆绩的刺客手中横刀落地，接着两声闷哼，刺客软软倒地。

“没事吧？”秦怀玉扭身问道。

陆绩松了一口气，赶忙上前拾起了那两柄横刀，随手甩给了秦怀玉一柄嘟囔道：“这一天到晚的不得清闲，有完没完了……”

秦怀玉嘿嘿一笑，便挥舞着横刀奔着刺客们杀了过去。

刺客见突然冒出来一个硬茬子，一个照面便放倒了两名同伙，众刺客眼神有些惊惧，秦怀玉如下山猛虎般冲来，几名刺客咬牙挥刀而上，过了几个回合，秦怀玉便又撂倒了两人。

其余的刺客大惊，面面相觑之后，一个呼哨儿，众人掉头跑远。

那名白衣骑士见状，脸上怒色顿起，但随着街角坊间武侯的呼喝声而至，他只好恨恨一跺脚，手中檀木大弓凌空一舞，抓住了蒋渠的一个空挡，便翻上马背冲出人群而去。

坊间武侯们呼喝而至，将已被打晕和砍伤的刺客们不由分说的扣下，就在这时，那顶轿子里突然传出来了一阵弱弱的呼救之声。

“有没有人呐，救救本王，本王受伤了……”

陆绩好笑道：“看看去，看看是哪个倒霉蛋这么招人恨。”

秦怀玉离得最近，他扔到了手上的横刀，伸手掀开了轿帘，但看到轿子里的人后，脸上的神色旋即一滞，逐渐露出了怪异的表情。

“谁呀？”陆绩不解，凑过去一看，眼珠子差点儿没瞪出来：“是你！”

躺在轿子里、奄奄一息的人正是在三个月前跟他在大殿上对质的李元昌，刚才那白衣骑士射出的三箭，恰好有一箭射进了轿子里，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这支箭钉在了李元昌的肩膀上，虽然看他血流不止、脸色苍白，但一时半刻看来是死不了的。

陆绩也很无语……

救人能救到仇人头上，这天底下也是头一份吧。

老实说，看着李元昌奄奄一息的样子，陆绩现在也有一种趁机将他除之而后快的冲动，很强烈。

…………

天色暗下来了。

城北义武坊巷子一处毫不起眼的宅院外，一名白衣人牵着马小心张望了一番，这才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院门，牵着马走了进去。

但刚一进门，屋内明晃晃地烛火就让他心头一紧，他当即檀木大弓一挥，踹开了房门便冲了进去。

“是谁！”

屋内一个身着淡黄色衣衫的俏丽女子正坐在桌前翻看着一本书，见这白衣人进来之后并未感到惊讶，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就又将目光挪回了眼前的书本上。

“如意！”男子显得很惊讶，嘴张得老大问道：“你怎么来了？”

“你去刺杀李元昌了？”那女子显得很平静。

“你怎么知道？”

“萍儿今天去城外找她的刘大哥，回来以后说他们十几个人都不见了，我便猜到了。”

“如意，你遴选秀女在即，此时委实不该私自出宫。”

“休要言它！唐敏之，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那女子猛然合上书本，脸上已浮现出了一丝慍恼之色。

唐敏之放下了手中的檀木大弓，摇头苦笑道：“我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李元昌作恶多端、逼死我爹，这笔债我早就该找他还！之前若不是顾念着你在身边，我也不会等这么久才去找他，现如今……现如今你入了宫，我也了无牵挂了，就算是死，我也要拖着他一起去见我爹！”

那女子脸上神色流转，过了良久，这才开口问道：“得手了吗？”

唐敏之脸上出现愤愤之色，叹了口气道：“我们筹划良久，本来是万无一失的，哪知就在行刺的时候，突然有人出来救了那恶贼一命！对了……就是那日在街头轻薄你的那人！”

那女子眉头一皱，摩搓着手中的书本道：“陆绩？”

唐敏之拳头紧握，恶狠狠咬牙道：“下回再让我见到他，我一定新账旧账和他一起算！”

那女子叹道：“唐大哥，你当街刺杀亲王，这件事非同小可，金吾卫不是吃素的，我劝你还是趁着件事未发酵前，赶紧去城北唤上你爹那些个部曲逃吧。”

“逃？李元昌未死，我怎么可能离开长安！”

“一击不中，你已没有第二次机会了，现在走尚有一线生机，若不走，你注定将抱憾而死。”

唐敏之眉头紧锁，微微颤抖的拳头已将他心中的犹豫展露无疑。

道理很简单，他都懂……可筹划了这么久，就这样放弃吗？

唐敏之犹豫了良久，突然上前一步抓起来那女子的手，紧盯着她道：“如意，你与我一起走吧，你若是能和我一起走，我不报仇了，我花一生一世陪着你。”

那女子微微一笑，不着痕迹地挣开了他的手道：“唐大哥，我武如意若是过得惯江湖儿女的生活，就不会任由我那两个哥哥将我作为采女送入宫中了，这样的话，以后莫要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