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日,四周众人已经全都知晓了江画和傅之恒的关系。
他们在听到两个侍女毫不避讳的话语时,目光都齐刷刷落在傅之恒的头顶上,好像在告诉他,他的头顶长着一片绿油油的大草坪。
傅之恒被气得脸色铁青,在心里暗骂了好几句:“这个蠢女人”之后,方才阴翳上前质问:“你们方才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两人这才留意到了他的身影,以及四周那些古怪的眼神,瞬间如遭雷劈。
“我,我们刚才什么都没说。”瘦侍女颤抖着腿肚子,满眼都是慌张。
胖侍女也好不到哪里去,闭着眼睛回应:“对,我们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你们也什么都没听到。”
这样的狡辩,反而更有欲盖弥彰的感觉。
江画快要被他们两人蠢哭了,用力想要踢开她们,可久未进食,加上长途劳累,她方抬起脚,人就头重脚轻了。
她只能暂且放下不优雅的动作,威严怒喝:“你们两个胡言乱语些什么!你们可知,随意妄论主家,论罪是要被处以极刑的,你们跟在我身边那么久,怎么可以随意造谣我!”
造谣么?她可没有守宫砂,而且虽然那日血迹很多,也不见得都是那里的……
若是她不干不净,还妄想上他的船,让他身心受损……
不!这绝不可能!
傅之恒怀疑的眼神上下审视着她,如同审视一件货物,眼神压抑着怒意。
江画心中咯噔一下,见他抬脚离开,立刻追了上去,可她忘记了,她脚下还拖着两个人……
这一着急,她整个人都侧身歪了过去,直接摔倒了。
她压着胖侍女,瘦侍女压着她,三人像叠罗汉似的,搞笑又有趣。
周围的侍卫和随从都是经过培养的,不会轻易流露感情,冷眼旁观着这一幕,并未施以援手。
傅之恒正在气头上,同样不会赏她一个眼神。
江画委屈上了,泪水涟涟,狠狠地掐了两个侍女好几下:“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起来!”
胖侍女一愣,随后起身。
她本就身形庞大,力量不小,这一起来,直接把江画和瘦侍女甩得远离地面几公分,最后一个屁股蹲倒地。
而且,瘦侍女是坐在江画的腿上的!
两人姿势怪异,又因痛得过度,一时无法起身。
众人的眼神又再度变了变,甚至不少人误会了,以为江画喜欢女子,并且把这猜测摆在了傅之恒的面前!
傅之恒气得不行,直接下令:“把那两仆人打死,另外,留着江画一条命,其它的随你们怎么折腾!”
一句话,直接定下了三个人的结局!
江画揉着疼痛的身躯,正想发泄自己内心久压的怒火,却看到几个侍卫直接提着长凳和棍棒而来,二话不说,就是噼里啪啦一阵伺候。
她的两个侍女起初还会挣扎大叫,到最后却去一潭死水,一动不动,双眸瞪得老大,俨然死不幂目。
江画被吓到了,揪着自己的衣领后退,楚楚可怜:“你,你们不能打我,不然我爹娘和祖父知晓了,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更别提合作了!”
她慌乱之下,直接掏出杀手锏。
傅之恒听到回复,唇角的弧度更冷了,一字一顿道:“那就暂且留她一条狗命,若是江家人没有答应与我们合作,那这些侍女的下场,就是她的!”
他的声音宛若冰镇的汽水刚打开的时候,令人神色一震。
江画心慌意乱,可却只能够认命的等着,暗自祈求着。
接下来数日,她和傅之恒就一直保持着沉默,谁也不搭理谁,好像能坚持到最后就是赢了似的。
京中,天子已经苏醒。
他看到他的病床塌前,除去夏内监外,一无发妻容皇后,二无儿女,莫名觉得,有些过分凄凉。
夏内监扭头看到他醒来,兴喜若狂:“陛下,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老奴现在就去宣太医。”
“无妨,朕好多了,太子呢?”他喉咙干哑,发出鸭子般的声音。
夏内监给他喂了一杯水,才苦恼道:“这段时间堆积了太多奏折,百官齐齐上书,想要他再度摄政,他拒绝了。”
天子虽然知晓这个结局,但是亲耳听见时,更为震惊。
他缓了口气,语气也柔了下来:“那他后来怎么又上手了呢?”
“皇后娘娘出门劝说,三顾茅庐,才算把他请出山了。”
天子诧异:“那其它皇子就没有闹事,伤害人的?”
“太子殿下凶名在外,一般无人敢挑战他的权威,这些皇子早在之前,就已经被他敲打过了,前不久都因家中账本对不上,被禁止进入皇宫,直到查明真相,核对数字准确为止,他呀,手段高超着呢,制服人很有一套。”夏内监柔声为傅锦年说着好话。
“而且,太子殿下是个好人,能帮则帮,在百姓们心中很有威望。”
天子心中有数后,摆摆手,示意他过了这个话题,反手又问:“皇后呢,近来如何?”
“陛下何时这般关心本宫了?”容皇后讽刺一笑,缓步走近:“若是您好些了,就去忙活回属于你自己的事吧,别累着太子了。”
天子看着她的身影,眼眶冷不丁的一红,想起了两人初见之时,她的意气风发。
“雅雅,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不肯原谅本宫,对吗?”
容皇后被他叫上乳名,心中警铃大作,可下一瞬间,天子口吐白沫,全身抽搐。
她慌了,立刻对外高呼:“来人!宣太医!”
太医们匆忙而至,在诊脉过后,又齐齐松了一大口气。
“无妨,陛下应该是受到什么刺激,突然就这样了,等醒来看一看,若是行动受损,或是失忆,则需要配合针灸实行,方能早点痊愈。”
“好。”容皇后疲惫的靠在宫女挪来的贵妃椅上,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脸,恨意与无奈翻涌。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甚至想要起身,掐死他!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脆生生的行礼声:“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