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满满一入偏殿就规规矩矩跪下磕头:“草民宁满满,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抬起头来。”天子声音充斥冷意,如寒冬的冰窖,令人胆寒。
宁满满不解抬头,黝黑的鹿眼满是无辜,她不发一言,就像瓷娃娃一样惹人怜爱。
天子神色不动如山:“昨夜你的如意烤串店走水了,你可知晓?”
宁满满点了点头,眼底划过痛色:“今日一早便知晓了。”
“那你为何没有任何难过情绪?莫非此事是你一手操控的?”傅锦书接话,眼底愤懑:“不然的话你昨晚应该担忧的跑出来了,而不是睡了个整觉。”
宁满满回眸,讥讽一笑:“六皇子殿下还真是有空,对我一个平民那么关心,连我睡了一个整觉都知晓,怕是只要你有心,普天之下没有你不知道的事吧!”
“昨夜我有因吵闹醒来过一次,但想到自己努力盘下弄好的店铺一言不合就被旁人占有,也无心管了,哪个地方着火了都无所谓,没了就没了吧,反正我也没奢求过它能回到我手里。”她直接摆烂发言。
天子威严的目光落在傅锦书的身上:“老六,此事你如何解释啊?”
六皇子小腿肚一抖,抿唇道:“父皇,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可接下来却是没有了下文。
宁满满抬起头来,委屈的红了眼眶:“原来陛下不知道此事吗?当初六皇子殿下说是奉您的旨意,负责经营管理我和三皇子的店铺,又听您口谕,把我的店铺划为公有财产。”
天子脸色难看,刀人的眼神压根掩饰不住。
傅锦书噗通一声跪下,言辞诚恳:“父皇,不关儿臣的事,是三哥求助的我,他让儿臣帮他,儿臣这才走了错路,求父皇责罚。”
他的脑袋一下一下重重砸在地板上,咚咚作响,听着都觉得怪疼的。
宁满满抿紧薄唇成一条线,瘫坐在地,一副求要说法不得的颓废模样,令人心疼。
天子把奏折砸到傅锦书身上:“好啊你,长出息了是吧,竟然私传旨意!”
傅锦书脸色惨白如纸,连狡辩的力气都没有了。
空气中气氛低沉,如暴风雨来临前般令人窒息。
“父皇请息怒。”一道淡淡的男音如春风拂面,让在场所有人神色大变。
宁满满回头,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却又生生忍住。
他们已经快一个月没见了,他清瘦了许多,一看便知这段时日过得不怎么好。
傅锦书狼狈不已,眼中倔强,咬着唇不发一言,心中却是恨极了傅锦年。
他恨自己当年太过自负,以为他在乡下长大,青灯古佛,没什么本事,却没想到多了宁满满这个变故。
傅锦书眼中阴狠,如毒蛇扫了宁满满一眼,无数思绪化为算计。
天子端坐上首,眼底情绪转瞬归为平静,如从未有过异样似的淡淡开口:“太子怎么来了?”
“如意烤串店有儿臣的一半股份,六弟当众说奉父皇旨意封店,但又没有具体文献,儿臣特来询问父皇是否有此事。”傅锦年给了宁满满一个安心眼神,不卑不亢问话。
天子眉眼微动,解释道:“所以,你这是来找朕兴师问罪?”
“儿臣不敢。”傅锦年微微屈身,话锋一转,据理力争:“儿臣开的店是关于大元美食的,三弟并未去过大元,若说竞争影响过大,要停,也是应该停他的店才对。”
“而且这件事背后,定有旁人手笔,意图让我们兄弟心生隔阂,动摇大夏根本,其心可诛!”
若是单独说个人之事,天子不会放在心上,但他此举带上了家国!
天子一生为国为民,极力营造自己良好的人设,没想到如今却在这件事上翻了车。
他清冷目光落在傅锦年身上:“此事太子觉得应该如何处理?”
不惜涉入此事,让他心生芥蒂,也要保护宁满满的周全。
天子想到傅锦年此行目的,莫非有几分心塞,看向宁满满的目光也多了几分警惕。
傅锦年避重就轻,提出道:“儿臣去看过了现场,当初很多家具和布局已经全都被人拆下来重整过,既然此事因六弟而起,自然也该由六弟负责。”
“我们是亲兄弟,不能因为外物生了嫌隙,他若是有心,定会知晓该怎么弥补我们的损失。”他三言两语把自己摘了出来,又给傅锦书戴了高帽子,同时也卖了天子一个面子。
傅锦书磨了磨牙,忍痛割爱:“儿臣自知有错,愿将那条主街上另一个店铺送给皇兄当赔礼。”
“好。”天子淡淡笑称:“你们兄弟有这个意识,朕就放心了。”
“那店铺是你母妃留下来的陪嫁,就不必给太子了,作为兄长,怎能事事和弟弟计较?弟弟调皮不懂事,多教教就好了。”
傅锦书眼底错愕,很快得意的朝傅锦年挑了下眼睛,炫耀之味十足。
宁满满听得十分窝火,却是硬生生忍住。
傅锦年神色清冷,如嫡仙误入人间:“是,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宁满满不满结局,却又不能正大光明与之作对,淡笑道:“既然陛下已有决断,那草民自当遵守。”
“草民与太子殿下相识多年,他于我而言就像邻家哥哥一样重要珍贵,不过是一个店铺罢了,只要六皇子殿下喜欢,给他也无妨,毕竟古人有言,吃亏是福嘛,草民没有不开心。”
天子瞧着她那嘴巴撅得老高,却在说着反话的模样,失笑道:“夏福。”
夏内监走近,把端着的盒子递给宁满满。
宁满满抬手打开,看到上方的银票,约莫估算得有上万俩,立刻喜笑颜开:“草民多谢陛下。”
天子轻笑一声,目光不咸不淡落在傅锦书身上:“行了,都退下吧,朕乏了。”
傅锦书隐约有傅锦年没回来之前,天子独宠他的感觉,整个人飘飘然的,像踩在云里雾里,很不真实,却又暗自窃喜欢愉,但他落在宁满满捧着的盒子上的目光,隐约带着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