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锦年留意到了一旁的碗,目光陡然锋利,落在她刚还在滴血的手腕上,脸色一变,有恼羞成怒状:“你做了什么?你给我喂血了?”
他联合睡梦中的感觉,逼问宁满满:“是不是!”
宁满满默然片刻,墨瞳透过丝丝怨,失望的后退两步:“除此之外,我还有别的方法吗?你还不让福伯告诉我!若非我做了噩梦,梦到你受伤了,不放心过来看了一下,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傅锦年唇角有意似无意的勾起一抹苦笑,把人搂入怀中:“我知道你若是知晓此事,一定会不惜代价让我好转,我不想你受伤,你明白吗?”
宁满满睫毛上有温热的水滴滑落,在他的胸膛晕开成团,嘴唇和身子控制不住的哆嗦颤抖着:“可我止不住担忧你。”
他叹息一声,眼中闪烁着冷静光泽:“这件事还不知背后之人是谁,亦不知其目的为何,我虽醒来,但仍觉不安。”
宁满满面色像一张绷紧的鼓皮,白得不成样子。
傅锦年牵着她到一旁坐下,一边围炉煮茶一边宽慰:“无妨,我们都多留意些就好了。”
宁满满鼻子一酸,晶莹的泪珠再度砸向桌面。
她是真的好累了,一点也不想应对这样各种特殊的情况。
傅锦年静默的眼神清贵淡漠,隐着无数即将破土而出的担忧与心疼,大手揉上宁满满脑袋:“乖,再等等,我会争取让一切尽快结束。”
思来想去,这件事也只有容玲等人能做得出来了,毕竟那一袭红袍,除了他们,也没人敢这么招摇。
厉成王父子待在边关,目前没有任何异样和动静,容玲失踪多日,行踪不明,但目前多种证据都指向皇宫,除了他那位好父皇,想来也没有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藏得稳稳当当,一声不吭。
他纤薄的唇微抿,眼底布满幽光,脑海里的计划不断布局完善,仿佛只要快些,再快些,就可以让面前的小姑娘喜笑颜开。
宁满满太累了,心情大起大落,再加上哭了一场,趴着趴着,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傅锦年轻轻擦拭掉小姑娘眼角的泪,嘴角微微上翘,把人拦腰抱起,放到床上,褪下鞋袜,掖好被子,动作温柔如水。
这一夜,京中平静如水,仿佛白日发生的一切只是突然落入水中的一颗小石头,激起淡淡涟漪,转瞬化为乌有。
在很久很久之后,傅锦年两人才明白,当初的他们错估了这块“石头”的重量,以至于他们险些阴阳两隔。
翌日,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地板上,早起的公鸡打鸣,唤醒还在赖床的人们。
宁满满睡眼蒙眬睁开双眸,发现自己所处环境时,心中猛地一惊,快速掀起被子看了一眼,发现自己身上衣衫完整,兀地松了一口气。
傅锦年端坐桌前,将她所有的小动作收入眼底,失笑一声:“你这是在防着我?”
她鹿眼猛地瞪大,染上几分无辜,狡辩似的摇了摇头,却又一个字儿都解释不出来,干巴巴的可怜模样惹人心疼。
傅锦年坐在床畔,声音不由自主软和下来:“昨夜睡得可好?”
宁满满脸颊浮上浅浅红晕,小声的“嗯”了一字,狐疑道:“小哥哥你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他眼底勾起几缕清浅笑意:“那倒没有,你呢?昨日放了那么多血,可有哪里觉得不对劲?”
宁满满眼前乌黑一片,已经有几息看不到任何东西了,但是她装作无事的模样,扬眉道:“我吃得多,很快就补回来了,那么一点点血而已,没事的,小哥哥不用担心。”
等视力彻底恢复的时候,她对上傅锦年狐疑的眼神,低下头去,自顾自穿鞋:“我还得去筹划酒楼的事情呢,你要是有什么事记得告诉我啊,我也会多抽时间来看你的。”
“好。”傅锦年笑着回应,目送着她小小的身影从后门消失,这才死死拽着福伯的肩膀,把周身的重量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福伯震撼不已,提问道:“主子爷,你怎么了?”
“我的情况不妙,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要告诉满满,也不要再让她进来了,另外,密切留意傅承宣父子一举一动,皇宫中也要加快速度,把容玲找出来。”傅锦年喘着粗气吩咐,额头大滴大滴冷汗落下。
福伯心疼得眼眶通红:“主子爷,您这又是何苦呢?”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双方心中都有彼此,在这个极其困难的时刻,却不能陪在对方身边。
傅锦年勾了勾唇,无力回答,双眸一闭,彻底晕了过去。
在他心中,宁满满为他付出了许多,并且不求回报,他害怕有人利用这个,伤害到宁满满。
若说他们两个一定要有一个人受伤,他希望是他,无论是什么时候。
宁满满并不知身后事,她进入到了自己的安排中,眸光清浅,微笑在眼中闪烁。
一恍惚,半个月过去了。
她手头上的事情全部安排布置妥当,这样的好消息,她忍不住想要与自己在京城中最重要的人分享。
“满满姑娘,陛下口谕,在太子殿下禁足彻底解除之前,任何人不许入内,即便是送饭菜等人,也是在门口完成交接。”门房冷漠且疏离的拒绝了她的探视要求,无论是前门后门,全都紧闭着。
之前她还未有所怀疑,如今看到门房这般坚定态度,她又往更深处去发散思维。
上次天子让她旁听了几人对战,想来对她和傅锦年的事情并不会持多少赞同或反对态度,在此事上,就不会过多梗阻。
半个月内,她没有一次能够成功进门,除去小哥哥或是福伯的安排,没有人能够让他们做到。
宁满满眼底浮现出无数担忧,就好像雨后春笋,一发不可收拾。
“你让福伯过来,我要听见他亲自和我说才走,否则我就坐在这儿,哪儿也不去!”她较着劲儿,对着院内人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