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女颇为有趣,倒是配得上太子。”天子盯着她的背影,不由自主喃喃,转瞬又失笑摇了摇头。
太子妃必须要选一个拥有强大母族的女子。
他叹息一声,扭头进了内室暗道,看着笼子中不人不鬼的女子,道:“容玲,当年你一定也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落在我的手中,这般狼狈的苟延馋喘,痛苦度日吧?”
容玲头发发麻,却强撑着笑道:“那又如何呢?”
“你若不吸宁满满的血,抢夺她身上的气运,你身上的龙气会日渐消散,届时,你会形同枯槁,反噬生命,直到白发苍苍,痛苦死去,可你若是吸了,被太子和皇后发现,新仇旧账一起算的话,一家人反目成仇的戏码倒也不错,只可惜我看不到了。”
她苦笑着支撑地板站了起来,嶙峋的手背死死抓牢笼:“你以为她在身边,身体没有察觉到痛意便是好的吗?陛下,你太天真了。”
“你难道没有发现,除去冷漠外,但凡你有多余的别的神情,那张脸就好像一张随时要掉下来的皮吗?”
“没有任何人可以逃脱血术的折磨,除非她心甘情愿分些许运气赠你,维持着你的生命气运,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天子扬了扬手中的平安福,冰冷的嘲讽层层漾开:“万物皆有可能。”
容玲虽然没法再做借运气之事,但对于运道格外敏感,自然留意到了平安福中的东西。
她锋利尖锐的指甲从铁牢笼上划过,刺耳极了:“不!绝不可能!”
傅锦年知道了弟弟死亡的真相,宁满满与傅锦年是一体的!他们应该同仇敌忾,憎恨他才对!
容玲大受打击,踉跄后退几步:“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我不信她能做到这一步。”
天子可怜的瞥了她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当年错事,错即是错,即便他身不由己,被迫接受一切,但未到时机成熟,他亦无法舍身取义去赎罪。
暗道的门缓缓关上,他的背影投射出一层深深的阴影,凭空添了几分萧瑟之感。
傅锦年等来了宁满满,心底松了一大口气:“满满,父皇找你所为何事?他可有为难你?”
宁满满尾音带着柔软的甜意,俏皮眨眨眼睛:“没有哦。”
她手脚灵活,爬上马车,又主动伸手想要牵住他:“小哥哥快来,我给你看个宝贝!”
傅锦年无奈的把手搭了上去,与她一起共坐。
宁满满献宝似的把怀中盒子放到他的手中,眼神示意道:“快打开看看。”
他音色清润纯正,随性夹着一丝慵懒:“好。”
盒子打开时,数十个平安福和香囊印入眼帘,随后还有近百两的金块,沉甸甸的。
他眸底讶异,不解道:“这是?”
宁满满得意扬眉:“陛下的赏赐,还有我给你的临别礼物,你都收着吧,你孤身一人在京城,花钱的地方可不少。”
傅锦年一言难尽,瞥她一眼,摇头叹道:“我给你那些名下铺子的账本什么的,你有看过吗?”
宁满满摇了摇头,单手支撑着桌面,百无聊赖:“小哥哥手底下能人异士颇多,又都是值得信任的,他们把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我看了也挑不出错。”,
他忍俊不禁,嗓音低低缠上来,撩拨得人耳垂发麻发烫:“那你应该发现了,我并不缺钱。”
“你是不缺啊,但是我就想给你,我有,我就支持你。”小姑娘眸光闪亮,大言不惭:“我以后一定会有更多的钱,也一定会一如既往的支持你。”
傅锦年声音低低的,带着些诱哄和无奈:“你此行去大元,需要银两打点,你的这些金块,还有这些……”
他从马车底下掏出一个长盒子,打开,露出了满满一盒子的银票:“都随身拿着,以备不时之需。”
言罢,他又往宁满满的手心塞了一块玉佩:“如果钱不够,可以去我名下钱庄随便拿。”
宁满满被他这般财大气粗的操作给吓愣了一瞬,回过神后,反手把玉佩和所有的东西塞回到他的手里,矜持的坐在一旁:“我的事情我自己可以解决的,小哥哥不用担心我,也不用给我钱,我的钱够花的。”
傅锦年失笑,沙哑的声线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凑了过去:“男主外,女主内,你的是你的,我的也是你的,所以夫人不过是提前使用自己的权利而已,无妨。”
话语间的热气烘着她的耳朵,宁满满抿着薄唇昂头,爆红着脸退后两步,身子都快贴到车壁沿上了:“我,我知道,但是不太合适,我不想让别人觉得我图你钱什么的。”
“这是我主动给你的,更何况此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他的声音又低又轻,如羽毛划过宁满满心扉:“就算日后有旁人知晓,你也不必担忧,我会为你解决一切。”
他拖长的尾音,**又缱绻。
宁满满冷不丁的响起宴会过半,成安安和成大人突变的脸色,以及突然空下来的几个席位,上茶时陌生又拘谨的宫女,心里浮起的小疙瘩突然被烫平了。
原来他不是什么都没做,他只是做了,却从不开口。
宁满满掌心泌出层层虚汗,鼓起勇气道:“那也行吧,既然你一定要送给我,我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小姑娘明明在得知的第一时间还有几分忐忑,却能用这般傲娇语气说出。
傅锦年笑了笑,老神自在的给她倒了一杯茶。
宁满满的游走和努力,宫中的眼线亦知会了他三两信息,他猜到了小姑娘的意图,并不阻止。
他每进一步,都在表明着自己的心意和诚意,而小姑娘终会在专属于自己的步奏中慢慢长大,与他并肩共看繁华,他只需要负责顾好自己的事,做好她的“护花使者”。
两人之间**流动,晚夏的瘪热在车中游走,框内的冰块渐融,却融化不了那两颗滚烫的心。
一直到告别结束,各回各家,宁满满面上的灼热始终未曾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