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满满隐约清楚,傅锦年只怕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所以才会有如此神色。
“殿下,东面挖出来了十六具骸骨,上面包裹着尸体的布条上都刻有那个……东西……”
“殿下,西面挖出来了十六具骸骨……”
“殿下,南面挖出来了十六具骸骨……”
“殿下,北面挖出来了十六具骸骨……”
无一例外,四个坑洞,每个都挖了出来十六具骸骨。
大当家的喃喃自语,“四个十六,也就是六十四具骸骨……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尸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满满看到高统领面色似乎微微一变。
高统领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样,面色上的惊恐几乎遮掩不住了。
傅锦年微微垂下目光,手指拉着宁满满的手不肯松开,面色冰冷,“高统领,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高统领面露犹豫之色,片刻后,终是不敌傅锦年的冰冷神色,开了口,“这……只是属下的一点猜测……六十四具骸骨……这个数字让我有些联想……当年,高家村死在战场上的人数就是六十四人!”
毕竟,是他占据了六十四个人以命相搏打下来的功劳,再也没有人比他更加熟悉这个数字了,哪怕是那些高家的后人。
经过高统领的提醒,大当家的似才恍然一般,随即又摇起了头,“不,这不可能,当年我爹爹他们死在战场之上,可以算得上是死无全尸,尸体怎么可能会在这里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追随着铺陈在地上的尸体。
一具具白骨被禁军们挖出来横列在山坡之上,参差不齐,白骨森森,狰狞可怖,让人看的心头悚然一惊。
宁满满不是没有见过死人,可是这般景象还是第一次见过。
她牙齿不自觉的的打颤着。
傅锦年抬起手遮挡住了她的目光,低声道:“闭眼,不要看。”
宁满满闭上了眼睛,感官却格外的清晰,她感觉到傅锦年的气息落在了她的脖颈处,让她生起了痒意。
宁满满下意识的想要挣扎逃离,傅锦年却不肯松手,他哑声道:“满满,在这里陪陪我!”
宁满满手上的力道因为他的这一句话骤然松懈,似是妥协一般。
是啊,这个人是她的小哥哥,她又怎么可能舍弃他而去呢?
可是……他们这般又算什么?
宁满满满心迷茫。
傅锦年看向大当家的,“来人,押着此女一具尸体一具尸体的辨认。”
大当家的被迫一具尸体一具尸体的看过去,一开始她还满面拒绝之色,后来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脸上神色转为了愕然,最后是不可置信。
她扑倒在其中一具尸体旁,撕心裂肺的哭喊出来,“爹?是你吗?”
宁满满听的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她扒开了傅锦年的手,低声道:“我没事了。”
傅锦年看了她一眼,收回了手。
大当家的还在哭喊着,“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至今无法相信,这个寨子的地底下竟然埋葬着她爹的尸骨,而更加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她或许就曾经踩踏过那片土地。
傅锦年注意到了大当家的跪在旁边的那具尸骨的手骨上有一个戒指,虽然扭曲了模样,但是依旧还能够辨别出来些模样。
而尸骨虽然不曾验过,但是上面刀痕累累,显然死的极其凄惨,仿佛死于乱刀之下,确实像是死在战场上的尸体模样。
不止是这一具,是每一具尸体,都是死状凄惨。
而这种死者,怨气冲天,又被族中后人每日踩踏,死后更是不得瞑目,只怕是怨气积压到了极致。
东西南北各十六具尸骨,这更像是一个阵法。
而这个寨子的地方是当年的四当家的挑选的,可见她心知肚明,甚至是故意为之。
她竟然有能力将死在战场上的尸体弄到这里来,可见确实有些能力和手段。
傅锦年目光转向了一直默不作声的韩曲声,“韩太子可曾想到了什么?”
韩曲声静默了一瞬,片刻后道:“我倒是确实想起了一个人。”
傅锦年挑眉道:“哦?不如韩太子说说看?”
“……楚烟。”韩曲声吐出两个字。
宁满满不解的问道:“此人究竟是何人?”
这个人既然带走了她三哥,那么就是和她有关,况且此人手段如此狠辣,宁清在她手上只怕会出事。
韩曲声缓缓道:“此人虽然为女子,却是我元国圣女,年纪虽小,信徒遍布全国,当年元夏两国交战,她可是从中出力不少,是当年的主战派,不过后来元国因为那一站败落下来,她也从圣女的位置落了下来,后来就没有了踪迹。”
顿了顿,他说道:“论起年岁,手段,心智,甚至布下的这个阵法,楚烟和她们所说的那位四当家很是相似,可是目前却也没有明确的证据能够证明此人就是楚烟。”
傅锦年却道:“看来我们想的并不同,我想起的是另一个人……”
韩曲声颇有些意外的看向了傅锦年,“在下愿闻其详。”
傅锦年道:“十年前,京中曾出现过一个女子,自称天女下凡,曾在天子面前进言,由她做法后可令大夏胜出。”
韩曲声挑眉道:“不成想大夏国还有这样的往事?看来你们之所以能够胜利,难不成还托了那位天女的福气?”
傅锦年摇头道:“错了,天子并不相信此女,并称此女妖言惑众,下令当即斩杀!”
韩曲声眸光闪烁了一下。
傅锦年继续道:“不过……本殿觉得当年那个女子并没有死……她就逃到了这里。”
大当家的曾说老四曾经身受重伤,所以才萎靡不振,在这里隐居多年,而她在这里设下这个阵法,更是年岁已久。
宁满满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可是……这个阵法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傅锦年轻笑一声,喃喃自语道:“是啊,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这一句比起疑问,倒是更像自嘲。
宁满满立刻意识到了傅锦年恐怕是知道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