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好，人生自是有白痴，此恨不关狗和猫。

我问膏膏明夜雪在哪里，膏膏就抬头看看车顶，嚯嚯，一把大刀穿过车顶劈下来，又旋即挥了上去。明夜雪站在车顶上，跟一只狼妖在战斗。

看样子狼妖修为不怎么高，勉勉强强的人脸上长着狼耳朵，大獠牙撑出嘴巴外，身上没毛，屁股上却有一条毛茸茸的狼尾巴，很明显还没修炼到家。

就这种水准的妖怪，我觉得膏膏一把火都能把它烧成灰。

“糟了糟了，三条路都是水，就剩下这条路能去医院，但是前面堵车了，怎么办！”曾彬有点着急，在手机屏幕上戳来戳去，愁眉苦脸地说：“哎，这条路前面也涨水了，难怪堵车。老婆，你还挺得住吗？”

“没事没事，现在就是宫缩的时候有点腰酸，还行！”于露荷很有闲心地一边刷微博，一边回答。电视里的孕妇要生了，都是痛得死去活来，满脸冒汗，大呼小叫，怎么感觉于露荷就跟个没事人一样，莫不是个假孕妇？

车顶上“嗷呜”一声惨叫，我抬头看见明夜雪用刀背把那只狼妖给拍晕了，直接扔下去。她跳到膏膏旁边，得意地将长刀插到背后，拍拍手说：“搞定！”我往车窗外一看，小狼妖的法力支撑不住，变回一只灰狼，躺在路边没醒过来。估摸着等会电视新闻上就会播出，城里有人捡到一只晕过去的野狼，给送动物园去，这猎奇新闻，我恐怕是看不到了，不然还能看看智障记者怎么采访吃瓜群众。

“不行不行，不能走这条路，猴年马月也到不了医院。我们还是走浅南大道，那里的水位不高，我们是SUV，搏一搏说不定能趟过去。”曾彬想来想去，掉转车头拐弯去了另一条路。

“随便你，感觉好饿！”于露荷从脚下的塑料袋里摸出一盒蛋糕。

“你妊娠糖尿病，别吃蛋糕了，吃点橙子吧！”曾彬瞥了一眼，提醒道。

于露荷三个月前就被诊断为妊娠糖尿病，医生勒令她进行饮食控制，还要每天扎手指测血糖，她坚持得很好。于是，她没法吃的肉啊奶油慕斯啊统统归我吃，不要太爽。

想着她这儿还有零食，我忍不住口水泛滥，但是我还没采取行动呢，就感觉自己的爪子湿湿的，膏膏这个吃货早就哈喇子流得能掀起海啸了。他两眼发直盯着于露荷放进塑料袋里的蛋糕，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是妖兽，吃不了人间的食物。

“前面有只蝙蝠妖，别跑！”明夜雪大吼一声，抄起大刀飞了出去。

一只蝙蝠妖飞在车的右前方，不时回头看看我们，长着四只眼睛，翅膀上一对爪子，看这埋汰样儿，连人形都没修炼出来，就学人家出来装妖作怪。妖兽界看来也很堕落，这些喽啰小妖能不能别出来丢人现眼，浪费我们的战斗力。

“啊！”于露荷一惊一乍地大叫起来：“老公……我在流血……”

“别，要生了？怎么办……你痛吗？我……”曾彬语无伦次。

“见红到生要十来个钟头，不着急不着急，你慢慢开。”于露荷依然很淡定，这孕妇真是皮糙肉厚，一点都不紧张。合着我看了快十个月的电视，都没见过哪个电视里演的孕妇像她这么淡定。

曾彬深呼吸了三次，驶入一条八车道的大路，但是大马路上的水几乎有轮胎三分之一高，他小心翼翼地在水里行驶，这条路上倒没什么车，能看见的都停在路中间，车主坐在车盖上，摇着腿打电话。

明夜雪三下五除二干掉蝙蝠妖，咋咋呼呼地说：“见红了？快生了啊，可别生车里了！哎呀，这里水这么多，孟槐哥哥忙来忙去都没把这里清理干净。”

听明夜雪这么一说，我又紧张起来了。

“看我的！”膏膏站了起来，摇摇尾巴，一副要拯救世界的样子。

我准备静静地看着他装niubility（本来是用“逼”这个词，但是吧，违禁词，我也很绝望，你们懂就好！）。

膏膏飞奔出去，转眼间消失。

不久，整条路上弥漫起遮天蔽日的水雾，这条狗该不是躲哪儿喷七蕴妖火打算把这条路上的水给蒸发了吧！

“怎么起雾了？完全看不清路，我们也不能倒回去！”曾彬开始真的着急了，车前大灯打开来，对于照亮前面的路，基本没什么用。

“打110，说我们被困在这里了。”于露荷吃着橙子，不紧不慢地说。

天渐渐暗了下来，太阳在水雾里有一个模糊的轮廓，我看了眼曾彬的行车显示屏时间，下午六点多，再过半个钟头他们要是还没到医院，太阳下山，夜路更不好走。

“哎哟！”于露荷哼了一句，摸摸自己的肚子，说：“你都快出生了，还那么皮！”

雾中好像飞过来一大群萤火虫，将车团团包围住了一般。得亏这俩凡夫俗子看不见，我可要吓尿了，哪里是萤火虫，分明是一双双妖兽的眼睛啊！

一阵大风刮过，水雾尽数散去，露出一双双眼睛的庐山真面目。

大马路上乌央乌央的妖兽，已经把这辆车团团围住，明夜雪握刀的手，都有些不自然。

“诶，水少了很多！”曾彬喜出望外，一脚油门下去，朝着医院狂奔，溅起来的水花飚得比车还高。

他家破瑞虎穿过这一大群妖兽，但没有一只妖兽发动攻击，只是跟随车子移动，似乎都在好奇地盯着于露荷的肚子。这阵仗，大概就是国庆大阅兵，就差于露荷挥挥手喊一句同志们辛苦了，然后妖兽们异口同声回答，为人民服务。

“喂，阿雪，这什么情况？”我终于忍不住好奇地问。

明夜雪摇摇头，也很茫然地看着我。

我想想蛊雕和夫诸兽的话，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该不会九婴一出生，这些所有妖兽就打算一拥而上，大家分而食之，抢不到全须全尾的，撕块肉沾沾光总行。

这死法也太惨烈了！

夜色降临，百妖夜行。

膏膏站在车前盖上，一身黑毛被夜风吹拂，隐匿在了夜色中。

“到了，总算到医院了！”曾彬松了口气。